“你什麼意思?”時蘅問他,莫名一陣心慌。
喬虞年回避了他的眼神,他原本也糾結過,但現在他自己還不知道前路如何。他怕自己死了,時蘅身邊沒人。
喬虞年重複的話語在這樣一個靜谧的夜晚顯得十分清晰:“車千,他也許和你的母親有關系。”
喬虞年說的委婉,但時蘅很聰明,他聽懂了。
也正因為聽懂了,所以才不理解。
時蘅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他好像有些理解不了喬虞年的話了。
什麼叫“車千和你母親有關系”?
“不,不是……”時蘅腦袋尚且不清楚,嘴巴卻下意識反駁,“他……”喉嚨突然堵住,他緩了緩,才繼續道:“他和我母親有什麼關系?我母親在哪?她還好嗎?他也是來找我母親的嗎?那他——”
時蘅說不下去了,他腦子很亂,仿佛有千百個問題在亂撞,但更想問的是——那他知道我的身份嗎?如果知道,他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
為什麼?
他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時蘅噌地一下站起來了,滿臉無措,像做錯了事情一樣,他不知道他現在這樣有多可憐多讓人心疼。
但好在,下一瞬,他就被喬虞年抱住了。
溫柔的嗓音輕輕落下,胸膛處輕微震動:“你很好,不是你的問題,不認你是他的損失。”
喬虞年的心酸軟成一片,他自然是無條件站在時蘅這邊的。
如果不是前路未知,他根本就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告訴時蘅。喬虞年也不明白為什麼車千要瞞着時蘅,但他少時就在宗門内修行,有些腌臜事,他雖然不參與,但也見了不少。
可不論是為什麼,總歸車千對時蘅沒有惡意,至少看在擁有着同一脈血緣的份上,他多少也會護着點時蘅。
此時時蘅的腦子卻很亂。
說他對陸竹的身世沒有過猜測,那不現實。
他想過很多,不論是修仙世家,還是散修,或者是宗門叛徒,時蘅都有心理準備。
可是,可是……
時蘅緩緩擡起頭,眼眶微紅,他沒想到居然就這麼白白錯過了了解母親的機會。明明遇見三次,但車千從頭到尾都隻字不提。
時蘅揉了揉眼睛,悄悄抹去了将要落下來的淚水,人也冷靜了幾分。
“你說,車千是不是會有什麼難言之隐?”
喬虞年見他情緒穩定下來了,便放下心了:“我猜是這樣。”
時蘅舒了口氣,像是要将這段時間堵在胸口的郁氣都給吐出去,氣出去了,人也清醒多了:“現在他應該和金家在一起,到時候……”
等等。
時蘅腦子清醒了,也就發現了不對,他目光灼灼,盯着喬虞年,語氣危險又急促:“你剛剛說的是‘遇見了解決不了的問題’,什麼意思?什麼叫解決不了的事情?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麼然後不告訴我?”
連珠炮似的問題砸了喬虞年個猝不及防。
壞了,喬虞年趕緊按住要急得快跳起來的時蘅,腦子裡瘋狂思考該怎麼圓回去,就在這時——
“呦呵,這大半夜的,看看我抓到了什麼?”
柳清萍盤腿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山上,右手撐着腦袋,眼神迷離,左手舉着個酒葫蘆,晃了晃,沒了,接着不爽地“啧”了一聲,收回了乾坤袖中。縱身一躍,穩穩落地。
兩人像是被抓到的小雞崽一樣,趕緊分開,時蘅理了理衣服,勉強恢複鎮定:“柳前輩。”
柳清萍懶懶地“嗯”了一聲,接着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喬虞年:“是你啊,這麼多年不見,長大了。”
喬虞年微微彎腰,拱手恭敬道:“柳前輩。”
柳清萍眼神在兩人間來回流轉了一番,接着意味不明道:“你們知道這宅子是誰的吧?”
原本時蘅是确定的,但她突然這麼一問,就有些懷疑了,楞了一瞬,遲疑道:“是前輩的?”
柳清萍點點頭:“沒錯,我的宅子乃清修聖潔之地,你們倆。”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他們:“注意點。”
說完就搖搖晃晃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歎氣:“真是年輕啊,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