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似藤蔓,盤繞交纏,成漩渦狀。而喬虞年體内的靈力但凡觸及到,就被那黑氣“吸走”了。
說是吸走并不準确,據喬虞年所說,那黑氣毫無存在感,他感受到的是身體像是一隻裂開了口子的水杯,他現在得不停從杯子口灌入“靈力”才能保證現在沒變成一個廢妖,還得盡量控制靈力不往腹部走。
但這是不可能的,除非喬虞年一輩子不動用靈力,可這樣和廢了也沒區别。
柳溫玉也沒見過這種情況,隻能先查查書籍,看那詭異的黑氣究竟是什麼,然後嘗試看看能不能驅散或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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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喬虞年推開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看着空蕩蕩又安靜的院子,頗覺孤冷,隻好又扭頭去問忙碌的柳溫玉:“我的房間在哪?”
柳溫玉頭也沒回地研究丹師古籍,敷衍道:“你去問紅豆,這些事情是他在管。”
喬虞年也清楚好友忙起來六親不認的性格,但夜已經深了,紅豆估計睡了,他也不好去打攪人家一個小孩子,便打算走走看看。
反正他現在不困。
喬虞年合上門,緩緩走向院門,卻被院門口陰影處立地像是柱子一樣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時蘅?你怎麼在這站着,不進院子裡去?”
實在是這個時間,這個身高,還能在這等他的,除了時蘅不做他想了。
果不其然,那人影自陰影走出,月光将這張熟悉的臉照地清清楚楚。
這一看可把喬虞年吓得一驚,時蘅烏黑的眼睛像是被淚水浸透過,濕潤潤的,眼尾處泛着紅,嘴唇委屈又倔強地緊抿着。
喬虞年第一反應——完了,孤夜洺肯定跟他說了。
喬虞年又慌張又心疼,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什麼時候見時蘅哭過?!他現在是一萬個後悔,瞞着時蘅是怕他擔心,這種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沒命了,他哪裡敢讓時蘅摻和?
沒聽見那幕後黑手最開始是沖着時蘅去的嗎?現在沒找個地方把時蘅藏起來都算他控制的好。
可現在時蘅知道了,怎麼着都完了,喬虞年趕緊給他擦着眼淚,抓心撓肝地想着該怎麼道歉,把人給哄好,卻聽見時蘅啞着嗓子問他。
“你在裡面這麼久,在幹什麼?你是不是還喜歡他?你是不是不跟我走了?”
喬虞年的手一頓,表情從心疼變成僵硬最後化成解不開的疑惑:“……什,什麼?你說什麼?”
時蘅固執站着不說話,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兩行清淚就這麼直直地流下來了,一滴一滴地砸進了地裡。别人看見了不知道什麼心情,反正喬虞年是手足無措,恨不得替他哭。
最後沒辦法,顧不得被時蘅發現的風險,一把把他摁在懷裡,語氣無奈:“你一天到晚在想什麼?我隻是有點事找他,而且柳溫玉早年便有喜歡的人了。什麼叫我‘還喜歡他’?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
懷中傳來悶悶的聲音:“真的嗎?那你也不會離開我?”
喬虞年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收拾好了情緒,語氣不變:“嗯。”他現在很慶幸時蘅看不見他的表情,否則隻怕根本瞞不過他。
剛說完,就感覺腰後被一雙手環住。
喬虞年松了口氣,算是糊弄過去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明确地感受到時蘅對他的依賴。
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喬虞年難得有些發愁。
他滿心愁緒,卻不知道懷裡看不見表情的時蘅偷偷笑了。
時蘅心滿意足地故作不經意地往深處埋了埋腦袋,有些愉悅地想:就不該自己瞎想,早來問問多好,平白無故氣了這麼久。
就知道喬虞年離不開他。
良久,喬虞年覺得手有些酸了,這才拍拍時蘅的背,輕聲道:“夜深了,回去吧?”
時蘅解決了心頭大患,自然沒什麼不答應的,但是他想起來,他心神不定,根本無心呆在房間,于是幹脆将房間騰給了孤夜洺和餘浩,獨自出來尋喬虞年了。
可他又不敢進去,也憋着口氣,不想進去,但離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就一直在那裡站着。
時蘅吸了吸鼻子,還是很可憐的樣子:“回不去了。”
“怎麼了?”
“房間給孤夜洺他們了。”
“……”
喬虞年輕笑了聲,溫聲道:“無妨,正巧月色不錯,你帶我逛逛吧。”
“好。”
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慢慢向庭院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