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桃源聖地的某處山巅中。
常壽正舉着一壺酒正在往嘴裡送,笑吟吟地着看面前吵吵鬧鬧的四人。
突然,他耳尖微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拿着酒壺的手一頓。
風過樹梢,雲海翻湧,原本鮮活生動的屠斧四人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他們的動作瞬間定格住了。
山頂上熱鬧的氛圍一掃而空,徒留一地寂靜。
木搖臉上還帶着嫌棄的表情,墨影正作勢要去打他,霜降仍舊如同往常一般無視了其餘人,冷靜打坐。屠斧額間青筋跳動,還維持着長大了嘴似乎在對常壽喊着什麼的動作。
下一瞬,常壽的身影憑空消失,出現在木源村上空。
衣袍翻動,天空中紫色的雷雲聚集,越來越多。
常壽趕去時,已經劈下去了一道雷。
見這它居然不依不饒,白色的閃電幾乎要将天空分割成兩半,紫雲轟隆,圍繞凝聚着,要再劈來。
而看雷雲的顔色愈深,常壽便知這第一道雷不過是個試探,第二道才是帶着真正的無窮殺意。
若是任由這雷無窮無盡地劈下去,隻怕這處秘境就保不住了。
常壽面帶怒意,大呵一聲:“本君的地盤,豈容爾等放肆!”随即周身湧起無數金光。
璀璨的金光凝聚成了一柄又一柄的靈劍,細細看去,竟有足足四十九柄,且成環狀均勻分布在他的周圍。
随着靈力被一寸寸釋放,常壽的樣貌也發生了變化——他變得愈發年輕,俊朗,仿佛吸收了無盡的生機。
與此同時,躲在房中的村民心中惶恐不已,他們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直到現在還沒有結束。
病弱的白木桃似有所感,冥冥中望向常壽的方向,她推開祖母攙扶着的手,裹了裹鬥篷,走向一臉擔憂的元寶。
元寶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詢問,就被她一把抱住了。
耳邊呢喃的話語仿佛來自遙遠的過去:“我從未怪過你。”
那一瞬間,白骨锢魂陣破碎,維持着木源村存在于此的力量從每一個村民身上抽出,化作道道金光,燦若星河,彙入常壽體内。
所有村衆人身體變得透明,他們從夢中醒來,他們要去往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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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風吹動着常壽烏黑如墨的發絲,他感應到體内缺失的力量在漸漸回來,神色平靜,雙指并攏,直指蒼天:“去!”
靈氣化成的金劍瞬間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刺向雷雲漩渦的中央。
轟——
雷雲長鳴一聲,終究是不甘願地漸漸消散了。
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幾個呼吸間,快到時蘅等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明明危機解除了,常壽卻面色凝重,并不覺得輕松。他低頭看看正在向下閃去的第一道驚雷,還有慌忙逃跑的時蘅等人。
又掀了掀眼皮,一言不發地凝視着已經晴空萬裡。
“居然帶着......的氣息。”他眯着眼睛,含糊帶過了其中幾個字,随即搖頭,“這外頭究竟亂成什麼樣了?”說着,他複掃了一眼時蘅。
卻沒料到,這一眼和時蘅對上了。
常壽深深地注視了時蘅一瞬,就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一念之間又回到了山頂。
随着他的到來,屠斧四人又開始動了起來。
屠斧指着他罵道:“你小子才是最壞的,就知道看戲,也不管管他們倆!”接着,他像是才發現常壽周身還未散去的靈力波動,表情出現了一瞬的空白。
他不明白明明才坐在樹下喝酒的人,怎麼突然靈力暴動了,好像跟誰打了一架一樣。
但很快,常壽不過輕輕一彈指尖,屠斧就忽略了不對勁的地方,樂不可支道:“這是跟誰打架去了?看這垂頭喪氣的樣子,輸了?這樣吧,你喊我一聲屠大爺天下第一,我就幫你揍人去。”
“什麼?”墨影聽了這話,扔下木搖,瞬間幾個閃動湊過來過來,故作擔憂地掩飾着自己的興奮,“你輸了?誰幹的?哎呀呀,喊一句好姐姐,我也可以去幫你噢。”
霜降不知何時站在了墨影身後,劍不離身,沉默着點頭。
木搖則晃晃悠悠地蕩過來:“總算有人能收拾你了。”他看着常壽,輕咳了一聲,“我可不幫忙,但是可以去看戲。”
常壽神色眷念,眼眶泛起點點紅意,嘴角揚起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該多好。”
他看着一臉不解又擔憂的好友們,話音剛落,他們就化作一陣風,消散了。
常壽生于木源村小村,年少成名,廣結好友,仗劍天地,快意潇灑,于仙宗大比上一舉奪魁,一時風頭無兩,連帶着他這個不怎麼出名的宗門也被衆人所知。
可惜突逢意外——幾位仙宗弟子追捕一隻幼年神獸至木源村附近,不顧凡人苦苦相求,強行在此契約神獸。
雙方交戰,神獸敗落,衆弟子喜極,攜神獸飄然而去,徒留滿地凡人屍骨。
常壽年輕氣盛,尚不知天高地厚,不願連累宗門,隻一人上仙宗讨要說法,卻被其餘貪圖神獸的仙宗利用,最終連累了幾位趕來相救的至交。
他無法為親人報仇,也隻能眼睜睜看着摯友被自己拖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