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殘命,苟活于世,一心苦苦修煉,在半步登仙時想要報仇,卻發現滄海桑田,日月變遷,仇人早已在登仙途中化作具具白骨。
恩愛情仇,像是一條條枷鎖,早已經壓得他不成人樣了。可如今極目望去,世間竟然再找不出一個認識他的人了。
萬念俱灰之下,常壽耗費一身修為,築得逄慧秘境,違背天命,強留村中凡人魂魄,又将摯友殘魂封印,以自己靈體蘊養,隻求他們不要消散于世間。
距此已一萬三千餘年。
他終究如師尊所言,情根深種,執念太過,瘋魔成活。
可如今大夢一場,也該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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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甯景同的瞳孔中倒映着沖他來的那道雷。
此刻時蘅也顧不得周然了,是他讓甯景同去的,那就絕不能讓甯景同死在這裡。
他使勁全力,甩出一道靈力,将全身麻木無法動彈的甯景同推出了雷劈下來的範圍。
而那道雷也沒有找甯景同,反而不偏不倚地劈在了周然的半露的魂魄上。
煙消雲散後,衆人聞見了一股燒焦了的味道。
時蘅拍了拍喬虞年的手臂,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時蘅快步上前,看着已經燒焦的地面和空氣中灰飛煙滅,什麼都沒留下的周然。他并沒有感到慶幸,反而覺得詭異。
這道雷仿佛就是為了滅口而來,讓他們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隻顧地逃離。
時蘅不敢細想,越想越覺得恐怖——這裡可是秘境之内,什麼樣大能可以夠做到避開秘境的隔絕,準确無誤地殺死秘境内的人?
不論如何,在四大洲中擁有如此實力的人,都絕不是他惹得起的。
雷聲鳴鳴,仿佛是警告,卻沒有再劈下來,隻響了幾聲後,就消散了。
氣氛凝重。
衆人皆沉默不語。
最後還是甯景同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王夏連連點頭,趕緊附和道:“對,對對對,這事情不是我們能管的,小命要緊。”
時蘅攥緊了手。理智上他知道這次沒死,是常壽為他們擋住了後續的攻擊,但直覺卻在告訴他,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時,曹紫陽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漢硬生生将自己縮成一團,顫顫巍巍舉手道:“你......你們有沒有發現不對勁?”
時蘅回過神,問道:“什麼?”
曹紫陽指了指周圍,委婉道:“你們不覺得這裡太安靜了麼?”
衆人這才驚覺,天已經亮了這麼久了,還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可現在村中居然寂靜無聲。
修士五感靈敏,他們遠遠望去,村内一個村民也沒有,不僅僅是村民,應該說,就連一個活物也沒有。
雖然說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村門口不遠處的一塊才收過莊稼的空田地,與村中人的房屋有一定的距離,但也不至于到現在都沒個人影出現啊。
這不在衆人的預料之内,時蘅覺得不太妙,他對喬虞年道:“你去看看。”
話音剛落,喬虞年的身影便瞬間消失了,沒多久他回來了。可時蘅探頭看了看,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喬虞年搖搖頭:“廟内的密道裡面空無一人,之後我将村内每一戶人家都看了,還是沒有人。”他又補充道,“但屋内擺設未變,也沒有探查到靈力波動,不像是被人綁走。”
“那他們是憑空消失了?”花滿樓不解地問道,“可是為什麼?我們人都在這裡,誰會幹這種事情?”
說着,他懷疑的目光投向了還在昏迷的雷天威身上。
不怪她有這種想法,雷天威之前對村裡人的态度和對待蝼蟻沒區别,要說這裡誰最有可能對村民下殺手,那就隻有他了。
趙東豐看衆人目光懷疑,吓得一個瑟縮就想躲開,離雷天威遠遠的,撇清自己的關系,但他不敢。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辯解道:“不......不是啊,我們少宗主都暈倒了,怎麼可能會再做這種事情。”
聞人禮亦道:“不像是他,他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就算周然用了那等詭異的陣法,可是我們并沒有照他說的那樣畫陣,按理來說,不會對村民造成任何影響。所以也不大可能是陣法的影響。”
徐子莫摸着下巴,猜測道:“不是陣法,那就是那道滅了周然口的雷?”
說起那道雷,時蘅不由想起了空中那一道年輕的身影。若看服飾,實在是熟悉,不就是常壽的麼?
可那張臉......陣法......?
時蘅猛然想起了那道白骨锢魂陣。
那陣法一直在村子四周,不算顯目,但細看還是能看見。
可如今,時蘅再看去,陣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