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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飼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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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實為書館,朕駕崩前走過水,後尋了由頭,封掉往來通路,又未允修繕,隻留殘垣供奉書仙。”他忽而默了默,“倒是令朕撿了幾十年清淨。”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不跟的道理?

駱美甯适時吹捧,“皇上雅興,隻聽說供皇天後土曆代宗親、英勇,儒釋道三家神佛,未想還有書仙呢。”

先帝冷笑一聲,“哪來什麼書仙?這塊地放眼望去,大概也獨有朕一隻鬼吧。”

......

屢次被奉作‘仙人’不得辯解回絕,還當先帝有多好面子。

不料,他轉眼就認了自己亡後變鬼之事。

“隻當皇上慣常肅穆,原來也是個愛開玩笑的。”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呵呵笑了兩聲兒,全是将話當成玩笑的模樣。

先帝擺弄着他那不成型的胡須,“你膽子倒是大。”

擡眼縱目觀之:

凝實之夜裹着濃淡不一的绛黛色,月朗星稀,勉強能辨斷壁殘瓦。頹垣輪廓曲折起伏,竟似隻俯卧的眠龍。

龍首朝往垂仙池,龍尾側倚迎神丘;兩邊石山立塔可作守衛,渾是個小小的風水寶穴。

若平日罕有人至,用作喪葬也未嘗不可。

不過,哪有人将墓選在皇宮裡頭?

駱美甯笑自己将東西學得入了魔,看什麼都與玄秘風水相幹。

“民女瞧您親近呢,哪裡是膽子大?”

先帝無肉身,衣袂飄飄,掠過衰草,一陣風聲輕輕幽幽恍若鬼泣。

他為庇佑此方不受侵擾,常以此法驅趕擅近的宮人,屢試不爽。

駱美甯此前走過的山路比這駭人多了。聞有風聲,隻不過是緊緊衣襟、順順袖子,生怕受涼,半分不漏懼意。

“那倒好,若是覺得朕容易親近,不如平日常來探望探望。”

“承您吉言了,如真有幸常入宮内,民女定來尋您。”

踏過荒草,步入殘垣,牆柱皆留有燎燒後的碳色,見月而反光,熠熠有輝,好似龍鱗。

龍身蜷曲,正中圍有一井,四周無半分鬼氣——若取龍守珠之說,此井能納日月之精華。

她不由贊道,“民女隻覺這處賞心悅目,大抵是仙人贈緣,才能逢着皇上領路。”

“你倒說說,怎麼個賞心悅目法?”

駱美甯自然吹捧,“清雅肅穆,幽靜玄妙。”

“好一個玄妙。”先帝浮于半空的身軀一滞,徐徐抵至井邊,擡手撣了撣無可能粘到魂魄的井口灰,凝望她道,“你見得多,朕比旁的那些厲鬼,可要體面幾分?”

駕崩之後,别說照鏡子,就連行走水邊也不會再見有影。

末了,他又補道,“莫唬朕,無需奉承。”

井中似有風聲不禁,月光将石壁映得晃眼。

亡人成鬼往往随彌留之形。

身為帝王,喪葬之禮必然面面俱到。

初終後、小殓時,會有殓師為之香湯淨身、整頓儀容、更換服飾。

未裹被入棺前,得與生時無異。

莫說與含恨之鬼相比,同活人相較尚且得勝三分。

“還望皇上容民女口無遮攔之罪。”駱美甯屈身行了一禮。

既然有此問,這老頭合該心如明鏡,“世人均言當今聖上修行得道,有駐顔之術...民女瞧之不然,有幸得觀,隻覺子處處不及父,又處處肖父。”

若先帝還活着,聽這般似奉承又似鄙夷之詞定然惱怒。

可偏偏他已亡故多年,旁而觀尹峯種種所為,多不贊同,甚至頗有異議,聞此言一時心中百味雜陳。

“讓你說鬼,你怎言人?”

“民女有罪。”

先帝捋了把長須,“恕你無罪,他如何不及朕?又如何肖似朕?”

“當今聖上觀之更顯老态。”

“非也、非也,你話裡有話,還當朕聽不出來?速速道出。”他末了片晌,不知究竟為何,隻覺經骨皆痛。

怕她不盡實言,又承諾,“此話畢,送你出宮。”

“君子一言?”

先帝自知沒什麼籌碼,雖駱美甯略有冒犯,仍道,“驷馬難追。”

“聖上他好求長生不死,又權欲熏心,絕非修行之人,以心此求生定得死路,貪戀人世而難渡忘川。”

好個定得死路。

一席話罵了父子二個。

“嘴利的娃娃,早知朕是鬼!”幾字尖嘯若鳴鐘。

鬼就是鬼,諸念難控。

話音剛落,先帝之面容登時由白轉紅,怒發沖冠,身軀暴漲,足有一丈之高,朝她飕飕撲來。

好在,非枉死之人無尋替身之能。

駱美甯也不怕他,在原處立得闆正,任由他狂怒間攪風弄沙。

數面旗帆般的魂魄浮于半空,袍角似野獸威吓,張牙舞爪,體面不再。

被他以殘魂敗魄來來回回龇牙咧嘴地橫穿數次,雖未威脅性命,可駱美甯仍覺得涼意層層疊疊,漸入骨髓。

有赩熾在前,知其難抑情緒,她也不敢言語相激。

陰風陣陣,塵土紛紛揚揚,磚縫内才冒頭的嫩芽皆被摧折——直至她牙齒發顫,噴嚏不斷,這厲鬼才冷靜下來。

半空中,丈高的身軀洩了氣,慢悠悠凝實幹癟,少時,面上老态叢生。

俄而,隻聽他長歎一聲,歪在井邊,怅然又委屈:“好你個嘴利的娃娃,分明早知朕是鬼。”

“若僅論心談法,為仙做鬼僅在一念之間。”

眼眶内茫茫的灰彙成墨色瞳仁,滴溜溜轉了轉,歸于原處,他問:“你還懂佛?”

“家中有老人笃信佛法,僅是一知半解,門外漢罷了。”駱美甯兩步上前,“不知皇上可還願為民女帶路?”

...

先帝戎馬半生,拼下昭夏江山,在世之時不可謂不明智;現下雖做了鬼,怒氣已散,理智複還,好歹尋回幾分君子氣概。

“有諾在先,又怎會失信?”

發怒後的魂魄薄如紙片,緩緩騰起,飄過井口。

背影幹癟寂寥。

他未回頭,隻輕聲道:“随朕來罷。”

駱美甯無意朝井中瞥了眼,恰見井壁内有一凹槽。

凹槽迎着月光,比周圍石磚更暗,井未枯,尚且有水,水位卻遠低于旁側垂仙池池面——若說垂仙池取自活水,那麼仙池之水應與井水水面一般才是。

怪哉。

她将頭垂得低了些,各個角度打量,隻知有異,卻難言其中隐秘。

眼瞅先帝飄近‘龍尾’之處,魂魄即将被斷牆遮掩,駱美甯這才慌忙疾步追上,随他步入片竹林。

...

林中未鋪石路。

晚春經雨後,竹子發得很快,許多筍冒着參差的尖兒。

内裡昏暗,手中無燈,若不小心謹慎,十分容易絆跤。

竹子生長時喜陰涼、好潮濕。民間多說此物招鬼,實則不然。

此物非但不招陰邪,若西南火屬之地有冒失沖撞之氣,栽竹成林還能擋煞招吉。

也不知這些竹子栽了多久,發得不算密,或是地裡填了些止竹蔓延的磚,在其中不至于無路可走。

...

約莫小半盞茶功夫,這竹林便到了盡頭。

隻是,一眼看去:是兩人之高的宮牆,左右亦無能去之處。

駱美甯笑得勉強,“您莫唬我,民女可沒您的神通,穿不了牆。”

“這兒近,怎麼不能走了?”

先帝繞着棵碗口來粗的陳年青竹轉了兩圈,“朕觀你在林中行得平穩,又不怕泥水蟲蛇,攀着這竹翻過牆去,再往西行過兩小門,便是天直門...”

他托着不比樹葉重的魂魄朝竹幹上壓了壓,“若改行他處,隻怕各處門子均已落鎖,你又能往何地去?”

話再有理不過,可她仍有些畏懼,“這皇宮大院,夜裡怎會沒有幾位高手輪值?他們若瞅見民女翻牆,怎麼辦才好?”

“羽衛輪值倒是不太管這邊,你隻需在意莫被牆外人瞧見,黑燈瞎火的也,第一個女娃娃,難交代啊。”

人已至此、話已至此,隻能依他所言照辦了。

爬樹于她非難事。

靠牆的幾棵歪脖子青竹比木梯還好使,隻需順着竹節越過牆頭朱瓦,小臂攀勾住竹身,腳離牆外地面也無多高,輕輕一躍罷了。

隻是,人離竹後,竹子複返原狀之際,搖晃得飕飕作響,亂舞了多時。

好在夜深,并未招人矚目。

先帝也跟着越了過來,他嗖地朝高處竄了幾丈,往西處張望少頃,垂首對駱美甯叮囑道,“速繞行至庫房西側,恰好無人經過。”

令皇帝老頭陪自己做‘賊’,駱美甯也有些心虛,不由又給他遞了個笑,“多虧您。”

“行了,速去吧。”

此處小道另一側為庫房背牆,依言而至小院西南角,但見庫房匾額上有‘盈仙庫’三個大字。

她也不耽擱,疾步越過兩處窄門,便瞅到不遠天直門内燈籠高高挂起、帶甲侍衛兩側而立。

此處以北尚有青袍道童提燈拖車,緩緩行近。

待瞧清了,方見車上有接天壇上擺過的供桌、拜墊,盛放貢品的禮器、香爐與燭台。

‘盈仙庫’,原來是存祭器的庫房,難怪這個時辰側門還未落鎖。

駱美甯扭頭尋見先帝,隻欲言謝,卻見他擺了擺單薄的臂膀,弓身倚停在門上檐牙處,“去罷,若有心要謝,再來見朕便好。”

這會兒,三面均有人臨近,憑空說話恐惹驚疑,她也不再講究,輕行一禮便匆匆拜離。

......

子時将盡,駱美甯将帖子與守門侍衛閱後,終得以出宮。

本不報有任何期望,可人一出門,夜娥便提着燈迎了上來,垂眸輕聲:“您可算出來了,主上正等呢。”

尹淼還在?

“有勞。”駱美甯颔首以示知曉,随她近了輿車。

雙腳尚未踏上車架,廂内便探出支玉柄,柄尖兒将簾布撩開,一隻手若電般探出,扯了駱美甯的胳膊,将人帶入車裡。

擡頭望去,尹淼手持便面①,撚着玉柄轉了兩轉,眼角微沉,眸若點漆,面色不愉。

駱美甯知道自己已在皇城中磋磨太久。眼前人可是随神康帝一同領頭離了接天壇,也不曉得在這天直門外的風口呆了多久。

她剛想說話,便是個攔不住的響嚏。

不僅是擡起遮掩的袖擺直顫,甚至驚動了拉車的馬匹,四蹄朝前疾沖了幾步,惹得她往後直跌。

“你...”尹淼将便面仍至一旁,順勢伸手扶了她的肩,虛虛攬住了人,又朝她額處探了探。

須臾,他輕斥道:“去哪兒胡鬧了,怎生燙成這般?”

經這麼一說,駱美甯才發覺自己手腳皆冰涼,身子卻滾燙發脹——就連嘴裡呵出的氣兒都能燎得喉嚨刺疼,雙目似能噴灑火花,眼珠幾欲奪眶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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