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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謹川的出現讓遊戲室的年輕男女們都騷動了起來,許雲想靠在門後,聽到那邊誇張的歡呼聲,似是要将屋頂掀翻。
拜他送給陳慕舟的那台布加迪威龍黑武士所賜,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看他的眼睛裡都冒着綠光,遊戲也不打了,酒也不喝了,一擁而上圍在他的身邊。
她的腿上似乎還留着他的溫度。
等到她終于平複好心情回去時,大屏幕上已經換上了一部近期熱播的韓劇。
陳謹川的身邊圍了一群人,他耀眼得根本不用刻意尋找。氛圍和諧,歡聲笑語。
他遠遠投過來一眼,又很快挪走視線。
沙發上已經擠滿了人,許雲想在馮清蕊旁邊的羊毛地毯上坐了下來。
馮清蕊立刻電視也不看了,拍了拍她右手邊的人,換了個位置湊了過來:“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得到她否定的回答後,又悄悄問:“你跟陳慕舟他二哥熟悉嗎?”
許雲想搖了搖頭,又點頭。
從前不大熟悉,現在不大好說。
馮清蕊疑惑了一陣:“你這,到底是熟還是不熟?”
許雲想也小小聲跟她解釋:“二哥小學畢業就去了德國,跟着爺爺奶奶在那邊,直到研究生畢業才回來。其他時間,也就學校放假的時間回來待一陣……”
馮清蕊靠近她的耳朵,問:“那你知道,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許雲想頓住:“呃……”
人,果然不能亂沖動,隐婚的後果就如眼前,一個坑接一個坑。她已經能想象日後公開,自己會是個什麼形象,但眼下又什麼都不能說。
她斟酌了一下:“可能有吧!……二哥不是一直沒談嗎,那肯定就是心裡有人了!”
馮清蕊笑眯眯:“那就是沒追到。陳家二哥他有沒有想法,看看其他的人?”
相親這種事情不用擺在明面上來說,陳柏賢在日常中稍微流露出一點含饴弄孫的渴望,自然有人聞弦歌知雅意。年輕的男女,在父母不經意安排的場合裡多碰幾次面,說不準就擦出來火花來。
馮清蕊也是在餐桌上聽父母親讨論了幾句她的幾位堂姐和表姐,不用推理就知道,這是又有合适的男青年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她用胳膊肘推推許雲想,下巴微微一揚:“比如我知其姐?”
馮知其是馮清蕊的堂姐,許雲想也跟着見過幾次,明豔大方,性格外向。
她在旁邊補充:“我姐之前不是在法國呆過幾年嗎?我在她ins上看到過,好像他們一群朋友約着玩。我姐弄丢了護照,還是二哥陪她去警局報案然後再去使館補辦的。……兩個人現在都還單着,是不是有點兒緣分?”
馮清蕊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馬上擡頭就喊陳慕舟。
一群男生正和人熱火朝天讨論跑車,陳慕舟也不知道聽清楚沒,一口答應就紮回男生堆裡。
馮清蕊美滋滋:“我姐知道了得多感激我。”
自覺辦完大事的她,轉頭就跟許雲想抱怨。“你不知道,之前聽人說,優質男在婚戀市場的流通率是很低的,我還不信。現在約會了幾次,我算是懂了,男孩變成男人之後,這中間的差距已經不是優質和劣質的區别了,而是詐騙。”
“我媽想給我介紹湯家的三兒子,什麼青年才俊之類的誇獎都堆上了,我一聽名字就知道,就是前段時間同樣的名牌手镯送五個網紅的故事的男主角,圖文并茂的pdf文檔圈子裡都傳遍了。……還是咱們女生好,我身邊哪個女孩子不比那群男的更自律更優秀更上進!”
“陳家二哥這樣的,妥妥優質相親男,必須給我姐拿下。”
許雲想不知道說什麼好,但馮清蕊有一點說得對,家世出衆,潔身自好,又年輕有為,陳謹川确實在相親市場上不可多得。
這場聚會開始得熱鬧,結束得也盡興。
送走最後一波客人,陳柏賢還待将二兒子留下交代事情,周韫宜拍了他一下:“阿川剛剛忙完,也不急在這一時,過幾天再說吧,總得讓人休息休息。”
她熟悉自己丈夫的性格,眼下又喝了酒,偏生前頭兩個的兒子也都是脾氣硬的……不想他們在今天這樣大好的日子吵起來,幹脆居中調停。
陳謹川接收到繼母的善意:“謝謝周姨,我到時候再和我爸約時間。衣衣我順路送回去,就不用單獨安排司機了。”
陳慕舟在身後扯了一下許雲想的帽子:“記得順便提下馮清蕊說的事情。”
黑色的車身在夜幕裡行駛了很久,陳謹川才偏頭打破車廂裡的安靜:“阿舟讓你說什麼?”
“馮清蕊的堂姐,馮知其。”許雲想不想隐瞞,“陳叔叔大概也想和你提這件事情,不一定是這個人,也會有其他的人。”
她知道他清楚。
路燈隐在高大的樹木叢裡,車身疾馳,他的面龐随着光影忽明忽暗。
“衣衣,我們剛剛結婚。”他看向許雲想,“這麼着急替人牽線嗎?”
“不是。我們的情況特殊,馮清蕊問我的時候,我無法跟她說實話……”,她解釋得極為艱難,“二哥,你人好……”
請你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然而眼前的男人也隻是撐着下巴說了一句,“也沒有好到讓你想留下,那就是還不夠好。”
語氣不是不惆怅。
話題就在此處卡住,誰也沒有再開口。
直到司機将車停穩,許雲想才發現已經到了她公寓的樓下。
陳謹川跟着下了車,司機将他的行李箱拎出來放下,旋即上車離開。
一氣呵成,許雲想根本沒反應過來。
她忍不住開口:“我的公寓真的沒有好到值得你留下來……我隻有一張床。”
一張床,這是事實。
買的時候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她任性将一間卧室的牆拆了,并入客廳的範圍。橫廳寬敞,落地窗加上她的大書桌,極其符合她對單身女郎的窩的想象。
“我也沒有睡沙發的計劃。”
陳謹川擡手将她被風拂起的發絲别到耳後,認真地說,“視頻的時候,我問過你喜歡什麼樣的裝修風格,你說你沒有搬家的打算。我理解婚姻都有磨合遷就的過程,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我搬來跟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