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美。”他柔聲說道。
撐目火星四射,如花兒一般盛開後,又凋謝似的降下。就算是隕落也美得觸目驚心。
打鐵花過後,掌聲就如雷響徹這片空曠之地。
表演者們端着碗來,躬身走到一個個百姓面前,低眉說道:“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謝謝各位勒!”
待他走到白泠溪和蕭斂之面前時,白泠溪在碗中放了點碎銀。表演者頓時喜笑顔開,擡眼見她身邊有個俊俏男子,咧開嘴甜言蜜語說道:“多謝這位姑娘!祝你和心上人幸福一生。”
白泠溪面容凝住,遲疑地看了一眼蕭斂之。他們又被誤會了。
他好像也有些無措,想開口解釋,但最後又咽了下去。
他欲語呆愣的表情讓她覺得有點好笑,拍了下他的肩。蕭斂之一愣,面帶疑惑地看她。
白泠溪目含關切,回想起在聽曲兒時他不對的神色,探首在他跟前細聲詢問道:“你看起來好像有些不開心,是怎麼了麼?”
蕭斂之眸光凝動,她的話仿佛成為了細流,流淌在心田。自己方才的心情确實有些淡淡的低落。
他怕過了今夜後自己又變回從前那個和所有熱鬧幸福都扯不上關系的冷冰冰的人。
可是方才白泠溪居然能注意到他的情緒。
她一直的若即若離,在這時被拉近在他身邊,讓他感到踏實。
面對她的主動關心,這是個好機會。
蕭斂之想起了《如何赢得女子芳心》這本書上說的:要示弱裝可憐,這樣才能讓心儀的女子與自己感同身受,得到她的陪伴安慰。
蕭斂之記性極好,把所有法子全部記在了心底,方便随時運用。
劍修周身淩厲劍氣散盡,他耷拉着眉眼,靠近白泠溪,俯身額頭靠在她的肩上。低聲道:“我從未感受過真正的新年。以往的除夕,師父都要出門去,玄峰就隻有我。今夜很開心,我終于知道了新年的幸福。謝謝你,泠溪。”
蕭斂之沒有說謊,他的确沒過過新年。
不過他語氣中的落寞和委屈卻是半真半假,為了讨得她的安慰裝的。
蕭斂之擡起眼去瞄,她面上果然有了一點意想不到的神色。
見到是因自己的話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白泠溪有些愧疚,側眼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巨大身軀,柔語道:“沒關系的師兄,明年我陪你過新年。”
蕭斂之留戀了一下她的肩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悶悶回了聲,“嗯。”
白泠溪總覺得自從歌台聽曲兒後,他好像就變得有點不太對勁起來。現下見他愁容略松,她想讓他再開心點。
可是打火花已經結束了。眼珠子一轉,她眼底透出活脫的狡黠來。對蕭斂之說道:“想再看一次打鐵花嗎?”
眼下見打鐵花的人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不過蕭斂之沒問她該怎麼個打鐵花法,信任地望向她說道:“想。”
白泠溪又拉起他的衣袖角,回眸嫣然,“跟我走。”
她拉着他,到了一處拐彎的巷角。頭頂就是漆黑的天幕,這裡燈光灰暗,遠不如街道上那麼明亮。偏離了熱鬧繁華,一切都是那麼幽靜。
獨屬于他們的世界,仿佛是在幽會。
蕭斂之很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和她相處的一點一滴。
他看見眼前的少女從袖中抽出銀絲化出劍來,劍被她置于半空中懸浮。
她眉心陡然紅光閃耀,指上掐咒,隐有火星冒出。在昏暗的巷子裡,唯有她眉眼處明亮動人,發絲都染上火光,如神女下凡。
“去!”
白泠溪粉唇微揚,朝天上一彈指。
朵朵火光再次照亮這片天空,不是煙火的狀态,而是和打鐵花一樣的。人們的喧鬧驚奇聲又起,傳到小巷深處。
聽到人們的歡呼聲,始作俑者白泠溪面上羞澀一閃而過。她也跟着仰首,修長優美的脖頸線條全部暴露在他面前,接着看上去,就是她白皙透亮的臉。
兩側一縷烏發散下,微微向内彎曲擁着她的小臉,蕭斂之看得有些癡迷。
白泠溪突然轉眸,和他對視上,蕭斂之一副被抓包的心虛模樣。移開視線,幹咳了兩聲。
她指控飛劍,腳尖一點踏上去。
蕭斂之當即知曉她的意思,也跟着也召出飛劍踏在劍上,跟在她劍後。
看着她嗖得一下沖向天空,沖向正在炸開的火團裡。他展眉一笑,有些恍然大悟,原來她說的打鐵花是這樣。旋即也飛上雲霄。
白泠溪怕他不敢上前,貼心道:“上面有我的術法保護,不會受傷的。”
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蕭斂之眼眸春水漾漾,肅臉綻笑道:“多謝你。”
寒劍上兩道身影在小巷中越上屋頂,飛入雲霄,遁入火星之中。
随着白泠溪的再次撚咒,火星遍布腳邊袖邊,俯眼望去,底下百姓擡起頭顱皆看着這滿片星火,一同沉浸在這片用術法創造的夢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