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葉府的人是被一聲凄厲的慘叫驚醒的。
幾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懸挂在葉府大門口,最開始發現的小門童已經吓暈過去。
屍身無衣,雙眼處是兩個大大的血窟窿,腹部早就被掏了幹幹淨淨,偏偏一滴血漬也不見,臉上的驚恐表情各異,每具屍體的傷口都在一樣的位置。
臉上刻着字。
【些許薄禮,請君笑納】
何源笙愁眉緊鎖,先前桃遊師兄傳信而來,告知掌門昙城封印可能有所松動,偏逢仙山面臨棘手難題分身乏術,匆忙之中隻好讓他帶了汨川前來。
"是盧洋師兄…"
趙天光捂着嘴,手指顫顫巍巍指向懸挂着的那幾具屍體。
前些天按照桃遊師叔的吩咐,門中弟子分為幾撥鎮守可疑之處,沒想到竟遭了毒手。
"我得去陣眼處看看。"
汨川制止了趙天光禦劍的動作,"天光,冷靜。"
"敵暗我明,現在随意妄動并不明智。"
"大師兄,紛紛不見了,她需要我!"
如今盧洋師兄他們慘死,跟他們一起的紛紛會怎樣?
她根本不敢深想。
"你傳信号将其他人全部召回葉府,我去查看便可。"
趙天光眸底滿是擔憂,囑咐道,"千萬小心。"
雖然大師兄是遺荒仙門最為出色的劍道天才,可這次的妖來勢洶洶,桃遊師叔失蹤了,盧師兄也死了,隻怕不好對付。
時間在不斷流逝,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
葉河倒挂在橫梁上,在葉平淮進屋時猛地掉下來。
"啊——!"
"葉河你有毛病嗎?!"
葉平淮被吓得不輕,那個傻子跟鬼似的。
對,他就是個讨債鬼。
葉平淮心底升上幾分底氣,"葉河,你舅舅來了又怎樣?我們之間的地位永遠不會倒換,你别以為能代替我。"
"是嗎?"
葉河一聲反問,倒叫葉平淮表情一怔。
他擰着眉道,"你的瘋病好了?"
葉河笑而不語,靜靜地看着他,看他從一開始的趾高氣昂到後來的氣急敗壞,最後全部化一陣作仿佛釋懷的大笑。
"是,小時候我确實很害怕你,害怕你會奪走我好不容易來得到的一切。"
"可現在,我什麼也不怕了。"
"在阿爹心裡,我永遠是他唯一的兒子。"
很久之前,葉平淮隻是葉氏旁支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子,他隻能同野狗搶食,抱舊草而眠,是阿爹将他接到了葉府,給了他名字,給了他所有。
他不在意自己是誰的替身,他是阿爹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人人都說,他命好。
他也覺得他命好,既然如此,那便請上天将這份運氣一直給予他吧。
一把匕首抽了出來,葉平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葉河,這好命之人隻能有一個,隻能是我!"
葉河轉動着手腕,笑嘻嘻地催促他,"你是不是不敢?"
聽了這句話,葉平淮牟足了勁要證明什麼,隻見匕首一轉,銳利的刀刃重重地刺進了他自己的腹部。
葉平淮笑了,而後踉跄着往門口跑,一邊跑一邊大喊,"葉河殺人了,他是妖!"
響亮的聲音立刻引來了很多人,門外挂着那麼多屍體,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這叫聲一響,所有人腦中的弦又瞬間緊繃起來。
"葉河是妖?"
"被妖附身也說不定,不然怎麼會突然開始說話。"
"他肯定是妖,隻有妖才會随意濫殺無辜。"
見到葉寒之身影的那一刻,葉平淮捂着傷口小跑起來,但很快他倒在了地上,猛地噴出一口黑血來。
趙天光把着他的脈象一看,是劇毒之兆。
葉平淮倒在葉寒之懷裡,他張大着嘴巴,瞬間紅了眼眶。
"阿、阿…"
他想說什麼卻出聲困難,很快便瞪大了那雙滿是不甘的眼,斷了氣。
"平淮!"
葉寒之眼中悲痛,連聲音都在顫抖,他抱着懷中死去的孩子質問道,"葉河,你就不該生到我葉家來。從前你害死了你哥哥,現在又殺了你弟弟,你下一步是不是還要殺了我?"
"那你來啊!來殺了我!"
葉河玩味地勾了勾唇,"原來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乎地想到什麼,話鋒一轉,承認道,"人是我殺的,可你一個怎麼夠我殺呢?你,你,還有你,見者有份。"
"來人,把這畜生關起來!"
這一次,葉河反常地沒有任何反抗,他沒有鬧沒有哭,隻在被捆住路過葉寒之時,他歪着腦袋聲音破碎,"阿爹,為什麼要殺我?"
但他在放肆地笑,又看了一眼失去生氣的屍體,"啧"了一聲。
"有些人活着卻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又白死了。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不由得罵幾句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