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宋思聽一眼,她轉身離開,融進過街人流。
幾步遠,就看不真切。
深吸了一口氣,冷冽的空氣混着細碎的雪粒加入呼吸,在喉間反出一抹腥甜。
宋思聽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等到看見周曼茹的身影轉過街角徹底消失不見,她才收回視線。
“呵。”半晌,冷笑一聲,宋思聽悶悶轉身,順勢踢了一腳路邊的雪堆。
揚起白色細沙,又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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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時,宋思聽的号早就叫過。
又去取号機取了一張号,再輪到她時,宋思聽站在接警台前直奔主題:“你好,我來找張警官。”
她口中的張警官,自然就是方才在門口與周曼茹交涉的那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這次案件主要負責人。
“有什麼事嗎?”
沒見過這樣來報案的,接警的警員一愣,有些狐疑地問她。
“想來問問林德飛的案子,我是……之前的案件涉案人。”宋思聽斟酌了一下,說。
林德飛一案,最近給警局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畢竟人就死在市中央的湖裡,當時還有不少人圍觀,甚至在網上也小範圍地傳開,有了點熱度。
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市裡領導盯着,要求盡快破案。但目前可知的線索中,還沒有什麼有頭緒的,上面領導看着給壓力,局裡的警察最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聽見宋思聽這樣說,警員不敢怠慢,拿起電話撥了内線。
不一會,一名有點眼熟的警察從内層的門走出來。
“張隊,這位……”警員站起身同他問好。說着,看了一眼宋思聽的身份證,“宋小姐,說她和林德飛的案子有關。”
宋?聽見這個姓,張裘挑了挑眉,側目看了宋思聽一眼。
他記得這個名字,七年前1225案的案宗上,最關鍵的人物。
這幾天他一直翻來覆去,将那個卷宗看了不下十遍,上面的每一個人他都有印象,尤其眼前的宋思聽。
“宋小姐,你好,”他張了張口,目光掃過有些嘈雜的接待廳,張裘做了個請的手勢,将她往自己出來的那道門邊引,“我們換個地方說。”
面部識别刷開自動門,張裘帶着她進了一間辦公室。
“宋小姐?宋思聽?”示意着宋思聽在桌邊坐下,張裘狀似随口說道,“我知道你的名字,記在案宗上。”
宋思聽彎腰坐下,聞言,點了點頭。
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張裘自己拖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接到林德飛身死的消息,我原本是打算傳喚你的,但是得知你在外地,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說着,張裘頓了頓,銳利眸光隔着桌子定在她身上,問道:“宋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宋思聽語調平平,回他,“昨天回來的。”
張裘點點頭,了然地哦了一聲:“這麼說也就是,剛到?”
“剛到。”
得到答複,張裘沒有再繼續發問,他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宋思聽開口。
昨天剛到,今天來警局,之前還和林德飛的案子有關系,其目的……張裘大緻能猜得出七八。
果然……就聽宋思聽說道:“張警官,既然你看過當年的案宗,那我就不廢話了。我這次回來,是為了林叔的案子……”
“當初都以為他死了,我也這麼以為,但是現在他重新出現,也就證明我當初……”宋思聽說到這,語氣有了些許變化,緩了一會,她接着說道,“這次回來,我想知道,林叔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以及,殺了他的既然不是我,那麼,會是誰?”
張裘聽完,沉默片刻,啧了一聲,他開口:“是這樣的,宋小姐。”
“當初既然已經判定你無罪,你也洗脫了嫌疑,警方也還你了一個清白。那這就代表着,你和這件事就沒有關系了。而警局的這些案件的詳情涉及到隐私和機密,非必要,我們也不能給外人看,不然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你說,對不對。”
說完,他的目光靜靜落在宋思聽的身上,觀察她的反應。
話音落下後的半晌,宋思聽擡眼,對上他的目光:“張警官,當初的案子,你不在,對嗎?”
“額,對。”張裘不明就裡地點點頭。
“如果當初張警官在場的話,或許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了,”宋思聽說,“時隔那麼多年,我從未有真正一刻,得到你口中所謂的清白。”
“宋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張裘擰眉,她的話不算客氣,因此,張裘也有點冷了語氣,“當初沒有對宋小姐做出任何處罰,現在也沒有要懷疑你的任何意思。林德飛既然重新出現,他死亡的時候你也不在場。這就證明人不是你殺的,宋小姐何必還繼續困在自己的臆想中呢?”
“如果宋小姐你放心不下,想要查案,可以,我們警方不會幹涉。但是你想知道的這些案件細節,恕我不能夠提供。”
說着,想着已經從宋思聽這裡了解了自己想要的事情,張裘也沒有要再聊下去的興緻。
站起身,他下了逐客令:“還有就是,也請希望宋小姐未來這段時間不要幹擾我們辦案。警方這邊,壓力很大。”
他走到門口,打開門,目光看回她,示意着。
宋思聽看懂了,桌下,她的手指随着張裘的話漸漸掐進掌心,壓下心中窩着的一團無名火。
她笑了一聲,點點頭。
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