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交換聯系方式，他也沒有拒絕。”

“還會在我每次出任務的時候給我發消息，祝我武運隆昌~”

“……他怎麼知道你出任務？”夏油傑努力壓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好友今天總是反應遲鈍，貼心地幫他回憶。

“昨天你還說我不應該在任務中拿着手機發郵件。”

夏油傑怒氣沖沖給了他一拳，“原來那時的郵件是發給他的！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急事幫你打掩護！”

“傑，你怎麼偷襲！”五條悟反應奇快，及時用無下限擋下了他的拳頭。

想要聽八卦的家入硝子擠進兩人中間把他們分開，防止戰況升級，“說完再打，說完再打。”

她轉向白發少年，“五條，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喜歡他？”

“——作為朋友的喜歡。”看到少年似乎想要否認，她立刻補充道。

五條悟這下沒意見了，他一手抱胸，一手撐着下巴想了想說：“原因有很多，他看過來的樣子啦，他說話的語氣啦，對對，郵件也總是回複得很及時，不論和他聊什麼都能快速對上腦回路——對咒力用法的理解、在開發術式上的想法、就算是雞毛蒜皮的生活小事……”

五條悟沒有說，和伏黑惠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忍不住看着他柔和清秀的側顔，看着他纖長濃密的眼睫，看着他放松了眉眼、唇邊勾起的淺淡笑意。

看着他表情神色不斷變化，看着他對他态度從一開始的小心謹慎很快變得熟稔自在，看着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多少适應着屬于自己的習慣。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每每當那雙翠綠的眼睛望過來，他似乎都能在裡面找到某種自己靈魂裡一直期待着的東西，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

“總之，非要說的話，第一次看見他時就想要認識他，想要和他聊天，想要和他多呆一會兒……”

這算哪門子對朋友的喜歡理由啊？

分明就是對人家一見鐘情了吧！

夏油傑在心底腹诽，面上似笑非笑地翻舊賬，“悟，我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就抓着我打了一架？”

察覺到兩個男生之間變得微妙起來的氛圍，滿足了部分好奇心的家入硝子自覺退出了戰圈。

“是傑的錯哦~不僅光明正大地帶着咒靈從正門進來觸發了高專結界的警報，還梳着奇奇怪怪的劉海——”

“到底是誰完全不聽人解釋！”夏油傑的額頭冒出了“井”字。

“哈？你是被害妄想症嗎？”白發少年不客氣地嘲笑，“我隻是想和新同學‘交流’，‘交流’懂嗎？難道是覺得我下手太粗暴了？傑，沒想到你原來這麼脆弱，真是不好意思啦~”

丸子頭少年皮笑肉不笑，“果然你這家夥當時就是針對我……出去‘交流’一下吧？悟。”

五條悟假裝沒聽見，“對了對了，惠說過幾天會來高專拜訪，到時候介紹給你們認識。”

*

高大壯碩的黑發男子将小刀從五條悟腦袋裡拔出來。

刺眼的鮮紅液體沿着刀刃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像是一朵朵盛放的紅梅，展露出某種近乎殘忍的瑰麗。

男人漫不經心地甩去上面的血液，轉頭看向背後的來者，“高專的學生？我趕時間，小子，我勸你不要——”自不量力。

他話還沒說完，伏黑惠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攻了過去。

并沒有把面前這個無名小卒放在心上，男人連防守都懶得防守，正欲速戰速決，怎料随着少年的一個結印手勢，鋪天蓋地的兔子朝他壓了過來。

少年自己則眨眼間繞到五條悟的屍體邊，想要叫出圓鹿争取最後一絲可能，可和他到了這邊後試過的無數次一樣，奇迹沒有發生，叫不出來就是叫不出來。

似乎是因為封印了宿傩，平安時代裡九歲的自己隻能叫出玉犬和鵺，而現在的他也不過能多召喚蝦蟇和脫兔共計四種式神。

他雙手劇烈顫抖着，心懷僥幸地去測白發少年的呼吸和心跳。

可惜，他并沒有得到自己期盼的結果。

這是多麼荒誕的場景？

他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可即使是在夢裡……怎麼能有人殺得了他？

殺死一個擁有六眼和無下限的最強咒術師？

是因為自己嗎？

是因為他認識了自己嗎？

難道他就是那隻在熱帶雨林扇了扇翅膀的蝴蝶，最後導緻了這場“龍卷風”？

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一角在此刻崩碎成無窮無盡的碎片，就如同他那顆滿是裂痕的心。

他擡着頭站起身，眼裡沒有淚水，卻完全被屬于野獸的兇光占據。

他死死盯着被脫兔纏住的男人，像是要把對方的樣貌刻在眼底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瞳孔緊縮成一點。

嘴角帶着一道疤痕的男人已經破開了脫兔的包圍，上下仔細打量他的臉，神色有些古怪，“十種影法術。小子，你怎麼——”

他這次的話依舊沒能說完。

少年從影子裡取出特級咒具，不留任何後路的狂暴攻擊像是一去不回的箭，縱使被折斷，也要将有着倒鈎的鋒銳金屬箭頭埋入敵人的軀體。

“你殺了他，那就請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