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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失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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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

後續發生的事情稱得上是慘烈至極,隻是夏油傑并沒有選擇将最殘酷的那部分講給虎杖悠仁聽。

五條悟是被左眼處鑽心的劇痛活活疼醒的。

“啊——”他條件反射地想要用手捂住眼睛,左手摸到的卻是一根沾滿了他自己的鮮血、寬三厘米厚一厘米的堅硬木條——他感受到的劇痛正是源之于此。

原本支撐在房屋下方的、無數根粗細不等的木頭先于他們掉下來,橫七豎八地卡在石縫和泥土之間。

這根作為窗框的長木條掉下來稍晚一些,碰巧插進木頭間的縫隙裡直立着,在上方支楞出長長的一截,而從高處墜落且陷入昏迷的五條悟在重力的作用下,不偏不倚,十分不幸地被“串”到了木條上。

不過,說不定他還挺幸運的,五條悟忍着能讓人發瘋的疼痛冷靜地想,他右手的手腕被一隻手緊緊攥在手裡——這也是木條隻捅入他的眼窩、搗碎了他的左眼、沒有穿透他的腦子令他直接原地去世的原因。

是禅院惠。

是一向讨厭他、總是指責他冷酷又過分肆意妄為的禅院惠及時發現他失去意識,第一時間拉住了他,救下了他。

坦白講,他沒覺得有多意外。

禅院惠此人在他看來就是個爛好人,對想要刺殺他的人都能寬容地輕易原諒,幾乎從不喜怒形于色,但偏偏就是對他異常嚴苛,隻要碰面便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這也令他更愛捉弄他,報複似的非惹得他變了臉色才肯善罷甘休。

疼醒後,他順勢用右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同時左手握住深陷眼眶的木條,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以減輕禅院惠的負擔。

上方的禅院惠察覺到他的動作,輕輕吐出一口氣,問:“五條,你醒了?你還好嗎?”

居然是難得的平和語氣!

若是以往,他一定會嘲諷他是不是死了,沒死就快點幹活兒之類的。

他痛得渾身都是冷汗,卻還有心情想東想西,面部神經不受控制地痙攣着,說話都變得困難。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和平時一樣輕快,可聲線裡難免帶上了輕微顫抖,“我沒事~~隻是、目前用不了術式,下面也沒有落腳點,可能需要再等一會兒……你怎麼樣?禅院?”

禅院惠沒有聽出他的不對勁,他低低喘息了兩聲,“我也用不了術式……結印需要兩隻手。……别擔心,我能堅持到你恢複。”

五條悟沒有吱聲,他正在嘗試把自己的頭從木條上拔下來,但在他的上方,一根粗壯的橫梁斜在裂縫間,死死抵住他的頭頂讓他無法移動。

他咬着牙将橫梁頂起了一些,上面卻開始淅淅瀝瀝掉下來大量零散的雜物和碎屑,被橫梁擋住的木頭嘭嘭滾動,就連橫梁本身也不穩起來。

禅院惠有些驚疑,“怎麼了?”

“沒事。”他立即停下,不敢再亂動了,耐心思索破局之法。

既然不能往上,那就隻能往下。

他被木條頂在半空,若是左右搖晃的幅度太大,很容易使下面勉強穩定堆積着的木頭坍塌下去。

四周的環境如此黑暗,想必他們是被埋在地下相當深的位置,假如下方支撐不住,處于上方的他們必然受到影響,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木條折斷。

力氣不是問題,問題是除了這根木條,他的腳下、周圍再沒有能支撐身體的地方。

該死!要是他左眼還在,就能用無下限了!

僅剩一隻六眼,很難像平時一樣對術式進行精細操作,他試了幾次,周身的咒力循環十分不穩定,無下限的維持時間連三秒都撐不過去。

自從學會使用術式懸在空中,他很少遇上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

像今天這樣,在毫無防備下陷入險境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年幼時令他喘不上氣的無力感淺淺從他心頭上略過,帶起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

自救的方法已經擺在面前——

學會反轉術式,在折斷木梁後,用最快的速度修複好自己的眼睛,然後再用無下限保護自己和禅院。

現在隻剩下兩個難點。

第一,他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學會反轉術式?

先前研究了一年有餘,已經有了點兒思路,不如趁此機會賭一把,就賭自己能在極限中開發出來。

想到這裡,他竟有些躍躍欲試。

至于第二點倒也不用太擔心,折斷木梁與使用反轉術式修複好眼睛之間必然會有一段時間差,在這期間需要禅院繼續拉住自己,也隻能依賴他拉住自己。不過以禅院的體力,支撐到那時候應該不成問題。

他是如此樂觀地想,全然沒有考慮過對方堅持不住的可能。

正常情況下的禅院惠自然能夠堅持,可此時禅院惠的處境并沒有比五條悟好上多少,正處于極其糟糕的持續失血中。

一切隻能怪兩人的初始位置太差,不僅恰好在房屋中間,也恰好在地面的中心開裂處。

整幢木制建築被地面上的裂縫徹底撕開,随後便朝着他們壓去。

禅院惠根本來不及召喚式神,他也顧不上召喚式神,參加宴會的其他人還有機會繞開裂縫朝大門外跑,可失去意識的五條悟卻已經直直向下墜去。

事态緊急,沒給他留下任何的思考時間。

他本能地用右手抓住他無力落下的手腕,踩着掉下來的木頭借力向上躍起,想帶上他一起逃離這片正在下陷的危險區域。

可惜他錯估了倒塌的房屋的威力,朝他砸來的不隻是數根粗笨的木梁,而是構成房屋的全部木料和數不清的雜物。

積年累月的木屑灰塵在空中飛舞,迷了他的眼,使他嗆咳不止;

餐盤酒壺、桌椅燈具、花瓶擺件、色彩亮麗的織物、價值不菲的寶物等等,叮叮當當間碎成無數碎片,令他不得不竭力躲閃;

油燈所能提供的最後一絲光線也已經消失,黑暗中,他隻能模糊看清周圍物體的輪廓;

等到他發現上方連成片的屋頂時,想避開已經晚了,以掌為刀割斷捆綁着木頭的麻繩,卻還是沒能阻止自己被撞下裂縫。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他仰面躺在交錯的木梁之間,也被牢牢困在其中,一根木條穿透了左上臂,另一根穿透了左小腿,還有一根橫梁從他右臉邊斜插而過,在臉頰上劃開了一道口子,緊緊貼着他的左頸橫亘在喉前,和腦後的縱梁一起卡住了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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