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後的第二天
白發少年滿意地放下蜂蜜罐子,面色紅潤有光澤,一副心情極好的模樣。
禅院惠卻有些擔心,“悟,吃這麼多沒關系嗎?你的身體……”
“沒事哦~倒不如說——”五條悟拖長了聲音,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食指沖他搖了搖,“——這樣的量才剛剛好~
昨天沒來得及和你說,我發現‘六眼’會大量消耗我的體力,尤其是對大腦的負擔特别重,這也是我會頭疼的原因,而糖分恰好能及時補充上這份消耗,所以不隻是我在吃糖,‘六眼’也在一起吃糖啊。
自從發現這一點,我就想辦法多弄到糖來吃,身體就慢慢好起來了。
如你所見——”
他張開雙臂無比自然地以右腳為支點轉了一圈,向禅院惠展示,“現在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啦~”
“啊…嗯…哦,那就好,那就好。”
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禅院惠在成婚前多少對自己的新婚生活有一定幻想,雖然已經破滅了,但人類欣賞美的本能是不會消失的。
五條悟姿态随意,但偏偏就是有一種優雅從容的驚豔感,旋轉中粉色的裙擺微微揚起,像是一朵熱烈盛開的山茶花。
當停止旋轉,他面朝他一笑,向他緩步走來的時候,看起來像極了從花朵裡走出的神女,雪白的發絲在陽光下反射出瑩潤的光感,還有那雙讓人怎麼看都看不厭的蒼藍眼眸……
五條悟越走越近,兩人身形交錯,他近乎貼到禅院惠的懷中,然後越過他伸長手臂,從他身後的衣架上取下一張白色的面紗。
禅院惠不禁為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後悔,從見到五條悟開始,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太松懈了?
另一邊,五條悟戴好面紗,将自己整張臉連同脖子的部分都遮得嚴嚴實實。
禅院惠看着連眼睛都藏到厚重面紗下的五條悟,發出疑問,“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這樣夏天會很熱吧?”
“防風防沙防窺探,随你怎麼理解。”五條悟說,“做戲要做全套,這個時候被發現就真的糟糕了。
最近身體已經在發育了,仔細看能看出來喉結,大聲說話時聲音也會變粗啞,總之,還是先小心行事。
再說了,我在家裡可是體弱多病的人設哦~惠,趕緊過來扶住我,我可是虛弱到連走路都很艱難呢~”
*
祠堂裡,一套繁複儀式過後,長老們請出家譜,将“禅院悟”的名字寫在了禅院惠的旁邊。
等到衆人坐定,禅院惠面容冷肅地說:“感謝諸位長老的祝福,吾妻身體欠佳,就不一一向諸位行禮了。”
五條悟在旁邊敷衍地微微一躬身。
這就是五條家教養出來的女子?真是不識禮數!微感不忿,長老們相互交換眼神,不過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且将這份不滿置于腦後。
禅院家現今共有119位族人,原本應該更多,但受到三十年前與詛咒之王兩面宿傩一役、以及三年前平安京特級咒靈一役的影響,損耗了不少精英咒術師。當然,其他家族的情況也不遑多讓,隻會更糟。
至于長老一共有七位,均為男性,其中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同出一脈,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禅院惠自身也屬于這一脈,他的父親是大長老兄長的幼子。另外四位則是其他各脈系最年長的,若其中某一位不幸亡故,則由對應脈系下的年長咒術師進行補位。
這一長老機制,基本能做到很好地平衡各脈系之間的關系,但最大的不足就是長老們的實力參差不齊,年長不代表着實力強勁,這就意味着他們的話語權并不如預想那樣公平。
稍待片刻,發現長老們沒有先開口的意思,禅院惠率先點破自己的意圖:“按照約定,既然我已經成家,那繼承家主之位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正是。”
“理應如此。”
“少家主所言極是。”
四長老、六長老、七長老,紛紛出聲應和,這三位的實力在長老中屬于墊底的存在,無論家族掌權者是誰,都與他們無關。反正無論是誰上位,都不會分予他們半點兒利益。他們有時支持其他長老,有時支持禅院惠,稱之謂“牆頭草”不外如是。
大長老不動聲色,示意身側的侍女倒茶,待加滿後,他拿起杯子慢慢咽下一口茶, “少家主說得有理,但您也應該清楚——”
眼皮微擡,露出墨綠眸光裡暗含的鋒芒,“——若現在就扶持您上位,您能保證應對得了其他家族的家主,還有那些天潢貴胄、将軍貴族嗎?”
他一一掃視過在場的每個人(完全看不到臉的五條悟除外),先前提出支持的三位長老早就把頭低了下去。
唯有禅院惠不閃不避,張口想要表示反駁。
但二長老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刻接口道:“等您繼承家主之後,我們這些長老自然都會幫您,讓您逐漸熟練處理事務的方式方法。但考慮到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