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認真,似有生生不息的火焰點亮其間,五條悟正色說:“惠偷走了,我的心。”
“……”時間似乎凝滞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禅院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就被戳中了笑點,素來習慣将情緒藏在心底,上一次這樣毫無負擔的大笑是在什麼時候已經記不清了。
偏偏五條悟仍作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用天真又無辜的眼神看着他,假裝不明白造成他狂笑的原因就是五條悟自己。
但仔細一看,就能看清他眼底若隐若現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又土又爛俗的梗,都什麼年代了,五條老師你——”不自覺使用了奇怪的稱呼,禅院惠倏地一頓。
五條悟不覺有異,“五條老師?這個稱呼不錯嘛,惠以後就這樣叫我吧。”
綠眼少年暗自腹诽,以前是悟大人,現在是五條老師,你到底有多在乎稱呼啊。
“不要。悟明明比我小三歲,應該叫我‘哥哥’才對。”他反駁說。
綁着白色高馬尾、雌雄莫辯的藍眸少年立刻粲然一笑,微歪着頭向他張開雙臂,“惠~哥哥~抱抱我~”
“……”可惡,又輸了,這個人怎麼總是不按常理出牌?長大之後的難搞程度同過去比簡直翻了十倍還不止!
這樣想着,他的手臂已經自行張開,将比他矮了足有一個頭的五條悟抱進懷裡,然後兩個人順勢向後倒去,倒進柔軟溫暖的被子中。
經曆了一整天的疲勞,驟然放松之後,緊繃的神經倏然斷裂,相擁着躺在被中的兩人瞬間被黑甜的睡意吞沒。
*
第二天一大早,門外的陽光才堪堪爬上門廊,兩人就被敲門的侍女吵醒了。
白發少年眼睛都沒睜開,眉頭一皺就要發脾氣,黑發少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耳朵,将他往被子裡塞了塞,坐起身,沉聲對外面的人說:“明日香,把洗漱用品和朝食放在門外。和之前一樣,如無召喚,除了必要之事,無需守候在此。”
“是,少家主大人。”有些沙啞的成年女聲應道。
“少家主,少家主夫人,請用過朝食後前往祠堂,長老們已經等在那裡了。”她恭敬地提醒。
“我知道了,請他們稍候半個時辰。”禅院惠說,他突然想起什麼,“我記得前兩天上井家送了蜂蜜到廚房?拿一罐最甜的過來。”
“是。”侍女投在紙門上的身影微一躬身,便後退着離開了。
“有蜂蜜?”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白發少年一拱一拱地從被子裡蹭出來,他抱住黑發少年纖細的腰身,一路向上攀爬,直到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當初不就是為了吃糖才被人迷暈?倒是忘了問,你現在還喜歡甜食嗎?”
禅院惠雙手托住五條悟不斷下滑的身軀,免得他倒回被子裡。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喜歡啊——每次吃完甜的,頭就不會那麼痛了。”
禅院惠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沒關系,我在的時候,把眼睛遮起來也沒關系。”
*
洗漱過後,禅院惠看着五條悟熟練地将披散的長發绾成精巧的發髻,默默聽着他指揮,将昨晚拆下來的頭飾一支支遞給他。
遞到某一根平平無奇的骨簪時,五條悟若無其事地說:“小心不要劃傷了,上面有見血封喉的毒藥。”
禅院惠拿着簪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這種事昨夜往下拆的時候就應該告訴我吧!”
“啊,見到惠太高興,我忘了嘛~”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
禅院惠:“……”
“所以,毒藥是怎麼回事?”
“啊,應該是某些人看不慣禅院家拼命往上爬的谄媚模樣,給五條家的蠢貨家主吹了什麼風吧?以為隻要失去了前途無量的繼承人,禅院家就會一蹶不振之類的。”
邊說着邊打量着銅鏡裡的自己,五條悟滿意地點了點頭。
禅院惠顧不得欣賞,“可是這樣你要怎麼辦?真發生了什麼的話,禅院家絕對不會放過你!”
聽到了與親生父親完全不同的回答,五條悟開心地笑了起來,“什麼都不會發生啦~”
他轉頭對滿臉擔心的少年輕快地眨眨眼,“他們要‘五條’悟刺殺你,和我‘禅院’悟有什麼關系?”
聽完這話,禅院惠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騰地泛起淡淡的紅暈,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轉身将泡好的蜂蜜水端給他。
“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