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渺渺訝然,她下意識地想往後退,魏祯卻扶住了她的胳膊,明顯不願她再逃開。
“渺渺。”
楚渺渺的理智告訴她要甩開魏祯,可情感上她卻做不到如此決絕。她整個人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腦子裡一片錯亂,隻癡癡地與魏祯對視。
魏祯那雙如古潭般深沉甯靜的烏眸此時盛滿了柔和缱绻,深深地吸引着楚渺渺,幾乎要令她沉溺進去。
“我相信緣分,也相信神佛不會讓你我之間的緣分就此斷絕。”
魏祯的眸将楚渺渺的眉目逐一畫過,放柔的語氣近乎哀求:“我不會逼迫于你,但也請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拒之千裡之外。能不時讓我見一見你,我便滿足了。”
在魏祯的成長經曆中,就算是在他日子過得最艱辛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般低聲下氣地去請求什麼人。哪怕再落魄,他也有着身為宗室子的驕傲,更不用說他如今乃是一國儲君,又何須他低聲下氣?
可在這段見不到楚渺渺的日子裡,魏祯愈發意識到那個不拘小節、明豔活潑的少女已成為了他心中割舍不下的牽挂。
一旦認清了這些,他過去在乎的傲氣也好、骨氣也罷,這些東西遠不及她重要。
意志險些被動搖的楚渺渺蓦地回過神來,抽身後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冷硬起來:“殿下自重。您乃一國儲君,我不過是個有名無實、可有可無的郡主,我們之間除了君臣關系不會再有其他。您有您的責任,我有我的生活,各自放過總比糾纏不清得好。”
少女的衣袖自魏祯指尖滑落,他收回手背在身後,緊握成拳。眼眸中的柔情漸漸被陰霾晦暗取代,聲音發啞:“你果真要如此絕情?”
見魏祯露出受傷的模樣,楚渺渺有些不忍,卻還是決定狠下心來。如果這段孽緣無法斬斷的話,那将來隻會給魏祯帶來無窮盡的麻煩,倒不如現在斷得幹淨為好。
“殿下,我不喜歡您,也不喜歡您的糾纏不休。再我對您心生怨恨之前,請您到此為止吧。”
楚渺渺說罷轉身就走,她生怕再多待一秒自己的淚水就會奔湧而出。就在她吸着鼻子,抹去眼中蓄起的淚水時,聽得遠處隐約傳來女子的厲聲:“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這一聽,楚渺渺和魏祯都聽出這是江映月的聲音。顧不上剛才的情感糾葛,二人對視一眼後開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魏祯一個手勢,原本隐蔽在暗處的侍衛也聞聲而動。楚渺渺見着幾道黑影“嗖”地從她身邊竄過,不由低呼了一聲:“厲害啊。”
等幾人趕到事發地點時,發現眼前所見場景與想象中的場景有些許出入。
發髻和衣衫在掙紮打鬥中早已散亂的江映月此時正壓坐在一個強壯的男人身上,手中握着的一把精巧的匕首深深刺入了男人的大腿根處。
再看那男人,受傷的可不止大腿一處,眼睛裡不知被撒了什麼粉末,此時正疼得他捂着雙眼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也止不住地發抖。
見了這場面的人都驚呆了,楚渺渺目瞪口呆地瞧着尚且驚魂未定的江映月:“你,你這麼厲害呢?”
嬌小少女放到彪形大漢,換誰誰也不信啊!
最後趕到的是江氏母子,一見江映月這模樣都驚得倒抽一口冷氣。幸好江夫人反應極快,立即讓家仆将此處封鎖起來,不許他人靠近。
見到母親和兄長,江映月這才放松下來,身形一顫,幾乎要暈倒過去。江惟秋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将妹妹攏入懷中,打橫抱起,柔聲安慰道:“沒事了别怕,哥哥在這裡。”
魏祯向身邊的一個侍衛吩咐道:“去向住持借一處清淨地方,查清楚此人身份。”
衆人找了客房坐下,在母親和楚渺渺的寬慰下,江映月才慢慢回過神來,可神情看上去還是懵懵懂懂,楚渺渺都擔心她被吓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江夫人問道,她嚴厲中帶着怨怪的目光掃過兒子,似是惱怒他沒能一直陪在妹妹身邊。
江惟秋也十分自責。他今日陪着來玉音寺,就是為了保護家中女眷,卻不想自己大意被人以馬車出問題的蹩腳借口騙走,從而讓妹妹遭遇了危險。
江映月呷了一口熱茶,将經過緩緩道來。
原來江惟秋離開後,她想一個人在後院清淨處走走,不想突然冒出個男人偷襲于她。幸而她從小和裕康郡主混在一起也跟着學過幾招防身術,身上又備了裕康郡主送她防身的粉末和匕首,這才能将人制服逃脫一劫。
正說着,房門被從外推開,魏祯的侍衛來報。
“回禀殿下,賊人身份已經查清。”
“是什麼人?”
“邺郡公身邊一個叫潘良的人派來的。”
江惟秋陡然看向看向面色冷然的魏祯:“怎麼會!”
“細說。”魏祯壓抑着盛怒繼續問道。
“說是邺郡公膝下幼子有意于江家姑娘……”
侍衛的話尚未說完,江夫人怒而起身,雙目裡簡直要噴出火來。
“母親息怒。”
江惟秋最先冷靜下來,扶着江夫人坐下,搖搖頭:“母親細想,此事是為了挑撥我們江家與太子殿下反目成仇的計策。邺郡公幼子不過是小魚,真正的幕後黑手才應該是我們關注的。”
江映月一頭霧水,楚渺渺則擔憂地看向神色凝重的魏祯,心中也不由得為他捏把汗。
魏祯的處境已經很難了,她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