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針女收針,柳阿公的屍體已經再無一個空洞,針腳都埋住了,看不出任何端倪,像是個壽盡而亡的有福老頭,面容安詳。
黎應晨看向邪祟圖志,那句話已經變成了:【半個月後,就會掙脫血肉的束縛,降臨世間。】
這是把它之前鑽的這半個月都前功盡棄了啊!
針女真是一個最好的入殓師,也是最好的外科醫生。又能打,又有功能性,性格還随和。開局收服的第一個屍體就是針女,真是太幸運了。
隻是,想要徹底解決這個附錄中的【邪祟影響物】,估計還是要除掉它本篇的邪祟。
至少現在争取了重要的時間。
旁邊的柳承已經看呆了。
“把你老爹放下來吧。”黎應晨說,“莫再鎮魂了,讓老爺子投胎去。”
“是!”柳承的眼淚奪眶而出,又狠狠地擦去了。早時起來被攥緊的心髒終于松開了,酸軟的不像話。他利落地爬起來,拽着弟弟,趕緊将老父親放了下來。
雖然被針女處理過,但那仍然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屍體,乍然落到眼前,視覺沖擊可想而知,衆村人都吓得後退一步,連黎應晨都在心裡嘶了一聲。柳承兄弟卻毫無嫌棄畏怖之意,含淚抱緊了那可怖的血肉。
“爹,孩兒不孝,讓爹受苦了。仙人來了,仙人來了……”
黎應晨囑咐道:“你父親的情況并未完全解決,但可放心,并無屍變風險。正常入棺就是了。葬儀結束之後在村口停靈半月,我自有定奪。”
已經不必再讓老爹魂飛魄散,柳承已然激動不已,七尺高的漢子兩眼通紅,趕忙來對着黎應晨磕了頭,又想了想,對着針女,拜下了一拜。
“謝謝神女,謝謝神……呃……”
柳承激動之下一時語塞,竟然沒想好怎麼稱呼針女,有些急。
這個時候,針女被針封住的口唇竟然微微動了動。
她蠕動了兩下,吐出一個嘶啞的音節:“姜……”
“謝謝姜神女!”
柳承兄弟二人再拜。在他們心裡,救了父親的就是神女,不管什麼邪祟不邪祟的。
黎應晨表面平和地笑笑,心裡吃了一驚。針女竟然是會說話的!
說不定可以從她嘴裡問出來更多東西,尤其是她被獻祭的情況。那“織造廠”究竟是怎麼回事,與邪祟的爆發有何關聯?
“神女!果真是神女。”
“黎小姐,外面究竟是怎麼了呀!”
“神女,神女打算在村子裡留多久?”
衆人激動不已,蜂擁而上,想要拜黎應晨。更有頭腦靈活的趕忙說:“神女來塵民家中吃頓便飯吧!塵民家裡還留着昆侖宮仙人的仙草,剛好給神女炒上一盤。”
此言一出,其他村人一拍腦袋,對此人怒目而視,又争相邀請黎應晨去家中落腳。
“黎姐姐在我家用飯!阿娘已經做好了!”白凝春緊緊地抱着黎應晨的腿,一副“這是我家姐姐,誰也别搶”的樣子。
黎應晨覺得有點好玩,拍拍白凝春的小腦袋。
經此一役,自己在村人面前也算立穩了腳跟。
“不必稱神女,叫我黎小姐便好了。在找到師兄弟之前,我會在村子内叨擾一段時間。還希望諸位見諒則個。”
衆人自是一陣歡喜不提。黎應晨人來瘋程度有限,乍一到人群裡不會露怯,但是對外應付多了就需要獨處充電,很快有些累了。
“時間不早了,諸位早些回家去,莫要耽誤黎小姐用飯。”
林濟海察覺她眼底一些疲憊,立刻幫忙攔人送客,護着黎應晨回到黎家落腳。
自己還什麼也沒說呢。黎應晨漫不經心地想。這人這麼會看人顔色,照顧周全,真不像是個普通農夫。更像是個經常見人仕途往來的官家人。
她想起這孩子之前的動作,問:“你愛讀書嗎?”
林濟海低頭道:“與古之聖賢相比,自然不敢稱愛。隻是心有所向罷了。”
白凝春笑道:“說什麼呢,林哥哥可是有名的嗜書如命!隻要是個有字的紙,沒有他不愛讀的!”
黎應晨來自一個崇尚讀書的時代,對這種上進的年輕人并無什麼惡感,當下便笑起來,心裡微微一動。
自己那車隊裡好像就有滿滿兩大車經書典籍。自己留着也無用。
“既然這樣,日後若有機緣,我說不定有個好東西給你。”
“黎小姐……?”林濟海猛地擡頭,眼裡幾乎在放光了。
話還未全,白家已到。一踏進院門,一股飯香味就飄進鼻腔裡,打斷了林濟海的話。白凝春歡呼一聲,扯着黎應晨向前跑去。
進展順利,不出意外就能在這裡落腳,再探索世界,徐徐圖之,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辦法。黎應晨也高興起來。事已至此,先吃飯啦!
她走進白家的門,卻一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