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桌子上擺着四碗,一疊小菜。
首位的那碗飯顯然是給黎應晨的,上面整齊地碼着兩排切成小塊的炒臘肉,油潤通紅,晶瑩剔透。油浸浸的肉汁浸透了一碗底白米飯,旁邊還碼着兩根焯成翠綠色的小油菜,令人食指大動。
剩下的三碗是渾濁的米湯,飄着幾根葉子。湯碗旁邊,一人半塊牛舌餅,一碟小腌菜。
家裡彌散着臘肉的香氣。白瑩已經換了一套襦裙出來,來請黎應晨入座。
“農家粗茶淡飯,實在慚愧。”白瑩赧顔。
林濟海苦笑:“黎小姐莫怪,隻是柳阿公出事後,再沒人敢去地裡耕作了,實在是糧食緊缺,您先将就。黎小姐來村裡是我們的福氣,我們必全力以赴,隻是這頓時間緊,您先将就,下頓再好好款待您。”
實際上這一頓已經是湊出的了。東家支援半塊肉,西家支援一捧米,才拼湊出這一碗臘肉飯。
黎應晨笑:“可以了,我曉得。”
她扯了個盤子來,把白米和臘肉一同倒進去,又扯開包裹,把之前拿的肉鋪、肉幹、豆糕點心之類的東西拿出來,擺了滿滿一桌。桌上所有人都一同吞了口口水。林濟海還努力保持着矜持,白凝春早已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吃食,又望着白瑩,等母親首肯。
“一起吃啊。”黎應晨笑着招呼。她心知自己不動筷他們一定不會先動,果斷自己先夾了塊臘肉塞進嘴裡。
油潤鮮香,臘肉和油脂的香氣裹着粒粒分明的米飯,一點點幹辣椒炝鍋氣在口中炸開,香而不辣,好吃到沒話說。
白瑩點點頭,白凝春在心裡歡呼一聲,立馬把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的。林濟海好歹半大小子,多久沒吃過飽飯了,端起碗來,再怎麼克制也像是風卷殘雲。白瑩動作文雅秀氣,吃的卻是一點也不慢,咀嚼咽下一口,滿面通紅地捂着嘴:“黎小姐,實在是讓您見笑……”
“哪有哪有,吃飯就是要吃得香,别端着。”黎應晨一口臘肉一口米飯,幸福的冒泡泡。同時在心裡歎息一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凡有些米糧,白家嫂子心靈手巧,又怎麼會把寶貝女兒餓成這樣?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能湊出來一頓,還能頓頓都湊出來嗎?
茶足飯飽,一粒米也沒剩下。林濟海有事要做,先行拜辭。白瑩将黎應晨引到了陽面最大的一間房下榻。
房間整理的幹幹淨淨,柔軟嶄新的鋪蓋搭在木床上,并有一個梳妝台,一張茶桌和兩個椅子,角落還有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種着一捧花。
“若黎姑娘不嫌棄,就在這裡落腳吧。”白瑩微笑道,“我平日就在前屋做工,若黎姑娘有什麼需要,喊我便是了,千萬别客氣。”
黎應晨一打眼就知道,白瑩把最好的房間清掃幹淨讓給她了,大概是同女兒一起搬去了偏屋。但她同樣也很清楚,斷沒有“仙人”住較差房間的道理,自己若是推辭,反而會讓他們不自在。索性笑着倒在了床上:“好啊,那我可不跟白姐姐見外咯。”
白瑩輕笑,隻覺得這姑娘年紀比自己女兒大幾歲有限,真不像個仙人,倒像個妹妹,無端的讓人親近。
“說來凝春不是給白姐姐采藥去的,那藥白姐姐可喝了?”
“自然喝了。”白瑩笑着幫黎應晨疊好衣服,“若是不喝那藥,我現在哪裡下的來床。左右也是我身子不争氣,苦了那孩子。”
這藥起效也太快了?黎應晨挑眉。又見白瑩舉止自然,無什麼異樣,恐怕言多露怯,不提這茬,隻是笑道:
“凝春是個好丫頭。我倆相遇,還是因為她想順道救一救我。”
黎應晨一講事情始末,白瑩才知道女兒遭遇了什麼,心痛後怕又自豪不已,目光柔軟的不像話:“還多謝黎姑娘相救。一些庸夫俗子都道男丁好,以男子為貴,我卻不覺得。凝春自小聰明,心腸又好,膽子大又有主意,哪裡比那些小子差?”
又哂笑一下:“就是太有主意了,老是闖下禍端,随我。”
“可不嘛!”黎應晨大為贊同。她有種笃定的感覺:這位看上去溫良無害的白娘子,恐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收拾完了,白瑩就要離開。黎應晨突然想到了什麼,叫住她說:“一會兒我在屋裡做些法事,白姐姐不管看見聽見什麼,别叫人過來就是了。”白瑩自是滿口答應不提。
送走白瑩,合上房門,黎應晨躺在床上,好好理一理思路。
好事:現在已有落腳的地方,并且獲得了村民們的認可。住所是解決了。
初來乍到,第一步腳已然站穩了。
随即,兩個緊迫的難題就擺在了黎應晨眼前:
第一,村子的安全區正在縮小,具體是怎麼回事,要如何保證安全?
第二,怎麼解決自己,和村子裡這麼多人的吃飯問題?
黎應晨思考一下,覺得這二者其實是同一個問題。
村人們不是等着她投喂指揮的米蟲。柳家兄弟,白家母女,林濟海……這些村人都給黎應晨一個印象:他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積極自救,努力想要活下去,想要過得好一點。
他們隻是是在沒有自保能力,生存空間被邪祟擠壓的太厲害了。
如果能夠将村子的安全區擴大,他們有地方去耕地勞作,糧食自然就會來。
看來得想個辦法徹底解決田地上的邪祟。黎應晨沉思。說不得又是一場硬仗。一個有“附屬目錄”的邪祟,不一定是針女能解決的。貿然去探有些危險,需要先增長力量。
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好好地看看自己這個抽卡系統到底怎麼回事。
黎應晨在心裡喊一聲,系統的光屏一下亮起,橫在了她的眼前。
【歡迎搭載抽卡系統v.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