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誤會，就誤會下去呗，”多蘿西無所謂地說，“被敗壞風評的不是我。”

艾斯默默望天。

在洛芙蕾絲公爵面前，千萬不能有什麼雜念。

且不是窺探他人内心隻是在多蘿西的一念之間；僅僅是依靠她自身的能力，隻消一眼，連艾斯這樣自诩城府頗深的人都折戟沉沙。

天知道，洛芙蕾絲公爵還不到三十歲！

見艾斯識相地放空思緒，多蘿西滿意了些：“原本是想讓艾瑪與壞孩子自相殘殺，但既然出了個怨靈，不好好利用，簡直是對不起這得天獨厚的優勢。”

“但如果沒有瑪麗安，”艾斯弱弱地提了一嘴，“我早就死在開膛手的霧刃下。”

多蘿西不以為然：“你沒發現開膛手也放水了嗎？如果沒有瑪麗安，他會放海。”

……可是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防水的迹象啊！

多蘿西心情不錯，也樂得給便宜弟弟多解釋幾句。放在平常，她大概是随便找幾句似是非是的話搪塞掉了。

“因為壞孩子很聰明，當然了，好孩子也極為聰明，”多蘿西語氣平淡，“所以他的手段很高明——他熟知地下巷道結構，于是在感覺你演不下去後，當即把你逼到艾瑪那邊。”

艾斯似懂非懂：“但是開膛手和您的交易必然不隻是這樣吧……他應該知道您不會徹底殺死好孩子啊？”

“我已經徹底殺死好孩子過一次了，”多蘿西笑眯眯地重複了一遍，随口誇獎，“能想到這一層，你進步了。”

半點都沒提起壞孩子的交易。

想到和壞孩子的交易，多蘿西的神情不禁有些微妙。

這位開膛手，竟然是主動要求進入莊園。

想想也能理解，畢竟莊園的殺戮遊戲很招這類反社會人格的喜歡。

他們說着說着，竟是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多蘿西從長裙口袋中掏出一隻打火機，點燃了洞穴終點的兩支火把，照亮了洞口後那一片宛若大禮堂的空間。

艾斯凝神一看，心神巨震，隻覺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竄上脊椎。

他對多蘿西将要做的事情，好像有些猜測了。

洞窟中的光線昏暗，趨近于無，艾斯依稀能看清眼前光景。

洞窟極大，約莫有三十英尺高（約10m），長寬各為五十英尺（約15m）。

洞窟深處是一座巨大的石壇。石壇呈梯形，上面刻畫着些他看不懂的圖騰和怪異扭曲的文字，僅僅是注視片刻，艾斯都覺得頭暈目眩，幾欲幹嘔。

他掙紮着從這古怪的圖案中醒來，忙不疊地看向石壇的上方。

一座石雕。

雕刻人的手藝精湛，刻畫出少女美麗動人的臉龐。

少女微微垂着頭，長長的卷發向身體兩邊散去，露出纖長如同白天鵝的脖頸。她的眼尾微微上翹，顯現出些許攻擊性，莫名給人些危險的意味。

她的睫羽纖毫畢現，似乎在微微顫動着，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但艾斯很清楚，這是尊雕像。

她的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知是不是艾斯的錯覺，他總覺得她正在微笑着注視着自己。

可當艾斯目光下移，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驟然消散——

她的脖子以下是密密麻麻的粗/大觸手，黏膩的吸盤宛如擁有生命一般在緩緩地移動着，隐隐約約看得見被那些觸/手遮掩，位于中間的那塊巨大的、像是無脊椎動物擁有的生/殖/器/官和卵袋。

光線透過石頭之間的縫隙進入石窟，由于折射變為不祥的紅色，映在雕像的身上，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圖像——紅色的巨大肉塊、衤果/露的觸手、密密麻麻暴露在體外的子/宮……

“啊——”他痛苦地尖叫出聲。

腦海深處一陣刺痛，艾斯霎時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看着身邊的人。

銀發少女淡定地微笑着，紫眸中依舊毫無波瀾，仿佛已經預料到艾斯的反應。

艾斯好像看到她在發光。

不。

不是錯覺。

她确實在發光。

她的周身亮起了淺紫色的柔和光芒，眼眸深處突然亮起了一個圖像——

缪斯印記。

艾斯完全清醒了。

他茫然地看着已經恢複正常的多蘿西，撓了撓頭。

為什麼他好像覺得後腦勺隐隐作痛？

還有……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

幸好隻是一尊雕像。

隻有邪神一絲氣息的雕像。

大概是牙阝教徒的小作品，若這尊雕像被邪神降臨過，那她也無法用歐利蒂絲莊園的能量抹殺這一絲氣息了。

其實多蘿西也不知道這尊雕像是哪位神明——

總之不是黑山羊的。

她見過黑山羊教徒的基地和模樣，穿越前也看過克蘇魯相關的考據和書籍，更請過專業人士觀測這尊雕像，知道黑山羊和眼前的邪神大相徑庭。

但看這子/宮和卵袋也猜得出，大約是個有生育權柄的神明。

雖然要複活好孩子不一定要找有生育權柄的邪神，複活技能估計是邪神基操。

所以多蘿西并不否認自己的惡趣味。

黑發藍眸的少年擡頭，眼底一片迷茫：“洛芙蕾絲公爵？”

多蘿西暗自懊惱。

雖然并非初次對人洗/腦，但許久不練習，她不免有些手生——于是不小心把艾斯進洞窟前的記憶也洗掉了。

思忖了一瞬，多蘿西實話實說：“你方才看到了些不太好的東西。”

艾斯旋即陷入沉思，似乎腦補了些不得了的東西，神情凝重了些，“我懂了。”

多蘿西大緻看得出艾斯腦補的東西，懶得否認——反正她隻在意這件事的結果。

艾斯：“那先前發生了什麼？”

多蘿西把他們在那片通道聊的内容重新叙述了一通，艾斯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還是做給她看的——艾斯對先前的事情并不在意，甚至對此類麻煩避之不及，然而他知道“傑克”的事情定然是關鍵，是重要的情報。

記憶的清洗算不上太過徹底，因此艾斯對那尊雕像隐隐有了些抵觸，四處張望，偏偏就是不去看那尊雕像。

待到多蘿西有意無意地提到後，他方才不情不願地打量起祭壇。

見艾斯的神情如常，不像方才那樣失态，頂多對這座雕像表現的内容有些抵觸——也不會有哪個審美正常的人類會喜歡這位神祇的雕像。

多蘿西放下心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這位神明複活好孩子。”

艾斯猶豫了一瞬，随即小心翼翼地提問，“您自己——”應該能複活好孩子吧？

多蘿西好笑道：“不，我沒那麼強大。”

艾斯不怎麼相信，“……噢。那據說與神明交易都得付出些代價——那麼您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白/嫖。”多蘿西平靜地回答，見艾斯神情不對才笑意盈盈地加了一句，“你不會信以為真吧？”

艾斯顫顫巍巍地點頭。

多蘿西滿不在意他莫名驚恐的态度，“我打算獻祭瑪麗安小姐。”

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