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臉上的神情漸漸變了，“您是說——您把他們挑撥離間了？”
多蘿西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您是怎麼做到的？”
“瑪麗安先前把我困住，于是我随意與她說了幾句話——”
大意無外乎是勸她放下心結之類。
“便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沖去與傑克決鬥。”
艾斯愈發迷糊了，“啊？啊？那，傑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艾瑪？”
多蘿西這才想起便宜弟弟對此一無所知，“啧，傑克是雙重人格——也就是一個軀體裡有兩個意識。我就稱這兩者為好孩子和壞孩子吧。先前壞孩子把我引進畫室是想在那處殺死我，讓艾瑪配合着在荒地把你活埋。”
“未曾料想潛伏已久的好孩子突然醒來，強勢霸占身體主導權，懇求我殺死他——也就是把好孩子和壞孩子一同殺害。”
“我動用了些小手段，僅僅隕滅好孩子，反而任由壞孩子作惡。”多蘿西說着，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艾瑪和壞孩子之間大概是有些聯系——呃，她似乎很喜歡好孩子，在知道好孩子死去後，她第一反應就是抛下你來找我興師問罪。”
“我先前邊和壞孩子說好，要共同謀害好孩子，好讓他成功占據上風。”
“可惜啊，這座府邸隐藏的罪惡最終醞釀為那位怨靈小姐。”
“在怨靈小姐的威脅下，艾瑪和壞孩子也不得不結為同盟，不再理會我們兩人，打算先解決瑪麗安再來料理我們。”
這樣的解釋仿佛明晰了艾斯的所有困惑。
——依他的理解，洛芙蕾絲公爵恐怕是做了“小小”的推手，讓事情發展成這幅詭異的模樣。
“所以……”艾斯無語地吐槽，“我們還要在這個櫃子裡拄着嗎？”
“你說得對，”多蘿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裡确實沒什麼能說驚天大機密的氣氛。”
艾斯：“……”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多蘿西無辜地攤手，“唔，我知道你什麼意思，可我就是想看你這幅急得要死卻那我沒辦法的模樣。”
艾斯暗道她的性/癖好生奇異，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所以我們怎麼逃出去？艾瑪已經走了。”
多蘿西似笑非笑地睨了艾斯一眼，對後者的心思門兒清。
她輕輕松松側過身——櫃子雖然狹小，可多蘿西和艾斯兩者皆是身量纖瘦的類型——似乎按了幾個櫃子上的方格暗紋，一陣輕輕的顫抖之後，幾塊有花紋的櫃面迅速向兩邊退去，留下一條漆黑幽深的隧道。
艾斯瞠目結舌。
“瑪麗安沒有指出這些通道……不對，是我迷糊了，我們沒走到這裡，瑪麗安當然不會告訴我有這樣的地道。”
多蘿西卻是搖頭，“不，瑪麗安不知道有這條通道。”
“啊？”艾斯的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号，隻覺得事情越發撲朔迷離。
多蘿西：“這條通道是艾瑪修建的。”
艾斯：“？？？？？？？”
他震驚地說：“艾瑪不是還想殺了我們嗎？既然她知道有這條通道，那麼她早就該猜到我們在哪裡！”
“不對——”
艾斯突然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
“我知道了！艾瑪她打假賽？！”
多蘿西颔首，一邊輕輕執起艾斯的手，拉着他行走在漆黑的隧道之中。
“雖說措辭确實有些怪異，但你猜的不錯。”
“可……”這樣就要推翻艾斯先前的所有結論了。
“所以艾瑪她到底是什麼回事？還有好孩子和壞孩子？”
“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可惜被你們搞複雜了——還有怨靈這一幹擾因素。”多蘿西輕輕歎了口氣，面露憂愁，一副真的很無奈的模樣。
——艾斯夜視能力上乘，甚至和有力量加成的多蘿西不分上下。
艾斯駭然察覺自己情不自禁地升起了憐惜的情緒，甚至有了為她分憂的想法。
理智上明白此人是個狠角色，然而她表現出的模樣完完全全踩在了自己的——亵/渎地說，踩在了他的性/癖上。
艾斯猜得到她是在逗弄自己，同時慶幸她隻是逗弄自己——若是上了真格，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屆時會多失态！
……畢竟不是沒有前例。
他默然了片刻，隻擠出一個字，“嗯。”
多蘿西自然明白艾斯是怎麼回事，也懶得怪罪後者糟糕的定力，“我指使艾瑪監視傑克，這姑娘對好孩子有了些諸如憐香惜玉的情感——不是愛情，頂天是些朦胧好感，顯然她自己也明白她的情況如何，因此她讓我對好孩子手下留情些，并且明确表明她不會幹擾我的計劃。”
艾斯：“您就這麼相信她？”
多蘿西笑了聲，“你以為我和她都是什麼良善人？當然不信了，因此我翻了翻她的記憶。”
大多充斥着些負面情緒，如對律師謀财害命，間接害死父親的行為的憤怒；對父親的思念；對母親紅杏出牆、引狼入室的複雜感官。
對于這些記憶，多蘿西僅僅瞄了一眼就跳過。
——她沒有從他人的悲傷記憶和絕望情緒之中獲得快感的癖/好。
艾斯聞言神情有些微妙，他知曉洛芙蕾絲公爵是有些特殊的能力，隻是從未暴/露在外界，就連女王陛下都隻是以為那是洛芙蕾絲公爵自身的智慧——
這麼說也算是對的吧，畢竟就是他都極少看見多蘿西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多數是直接從他的微表情來分析他的想法。
至于洛芙蕾絲公爵為何隻在他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艾斯沒有多想，也不敢深想。
别人聽了這話大概隻覺得是多蘿西抽象的比喻，艾斯卻明白多蘿西大概真的這麼幹了。
想通其中關節後，艾斯心情複雜：“好吧。可是好孩子不是死了嗎？”
轉念一想，好孩子的死訊是從多蘿西那邊聽到的，指不定是謊言呢。
“沒，死的很徹底。”多蘿西看出艾斯想法，淡定地聲明。
“……貴圈真亂。”艾斯喃喃。
“這話不是用在這個語境的，噗，不過你這麼說我也聽得懂，”多蘿西忍俊不禁，“所以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
她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艾斯梳理了下當前的線索，絞盡腦汁思考起來。
好孩子、壞孩子、怨靈和艾瑪都與多蘿西做過些交易。
先不說這一驚人的事實多麼槽多無口吧——
好孩子希望能與壞孩子同歸于盡。
壞孩子似乎是希望能徹底殺死好孩子。
艾瑪希望好孩子活着。
怨靈希望壞孩子死去。
艾斯：“……”
嚴格意義上，怨靈似乎并沒有和多蘿西做過明确的交易。
但細細品味了自己的處境——
瑪麗安不是什麼好應付的，因此多蘿西大概是幫助瑪麗安指定了複仇計劃，于是瑪麗安幫多蘿西和艾斯引走了壞孩子和艾瑪。
“可是，”艾斯艱難地理清思路，腦子還由于用腦過度，運轉隐隐有些滞澀，“壞孩子和艾瑪不是被我們拉攏了嗎？”
多蘿西對他投以關愛智障的目光：“你是相信他們嗎？”
艾斯斬釘截鐵：“不信。”
“這不就是了？”
“……好吧，”艾斯不情不願地承認，“是我迷糊了。噢，那瑪麗安小姐又是什麼一回事？”
“她是個意外。”
這樣的說話方式很令人誤會——簡直像是什麼由于意外誕生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