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蘿西行走在沒有盡頭的走廊之中。
她的眼前沒有一絲光亮,漆黑得滲人。
她卻閑庭信步,悠然自在地朝前走着。在寂靜的環境中,她銀色腳鍊上的鑽石碰撞發出悅耳的脆響聲越發明顯。
多蘿西歪頭,若有所思——
“鬼打牆?”
眼前毫無止境的黑暗霎然淡去,留下一片畫滿劃痕、溝壑縱橫的牆壁。
她蒼白纖長的手指溫柔地拂過這些掙紮的痕迹,悄聲歎息:“生前真是可憐的姑娘們呢。”
“可惜死後就不怎麼可愛了。”
“……”
“哦豁。”
艾斯嘴角抽搐,“你的能力真是強大。一牆之隔的生物,你感受不到嗎?”
說着,他用看似柔弱的氣力把艾瑪擠開,背後像是長了眼睛般,躲過艾瑪射來的一木倉。
“我遇到的女孩子都這麼兇狠嗎……”艾斯碎碎念,“先是洛芙蕾絲公爵大人,再是你,就連艾瑪也是如此——看上去溫溫柔柔其實是個玩木倉的狠人。”
瑪麗安:“……”
瑪麗安麻木地指出:“是你身邊的女子太狠,并非所有人皆是如此。”
艾斯點頭,“我當然知道啊。這不是常識嗎。”
“——幸好我練了韌帶。”
他狼狽地躲開艾瑪的子弓單:“……天呐,她怎麼會有這麼多子弓單。”
又聽見一個不認識的名詞,瑪麗安默默将其銘記在心。
因為跑的太急,艾斯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艾瑪可不是傑克,她的出招皆是殺招,若不是有瑪麗安當外挂,他早就死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了。
……他知道自己還有個洛芙蕾絲公爵當殺招,但對方鐵定在忙自己的事情,還不一定趕得及!
“嘭!”
子弓單在耳邊爆炸,幾乎震破了艾斯的耳膜。他短暫地失聰了幾秒,眼看已經到了走廊盡頭,艾斯慌不擇路,随便找了個房間沖進去。
在進入的那一瞬間,艾斯後悔了——
該死的!他忘了,在這個宅子裡,作為園丁,艾瑪是有地形優勢的——她可是最熟悉宅子結構的人!
這樣想着,他突然有些摸不着頭腦:從外部看,這座宅子也就隻有五間卧室的大小啊?為什麼甫一被追殺,宅子裡的面積便像是被擴大了數倍一般?
但他的思緒很快被眼前富麗堂皇的居室打斷了。
房間内一片昏暗,僅僅有一排蠟燭燃燒着。純白色的蠟油從火焰慢慢滴在金色的碟子中,一支一支次第熄滅。
蠟燭之上是一個小女孩的畫像。幽幽的燭光映在她的臉龐上,照亮了她的整張臉。
她有着一頭濃密蓬松的金紅色鬈發,很容易給人以溫暖的觸感,星黛紫的眼眸中是夢幻而渺茫的紫色星雲。
紅發女孩穿着一條鑲滿了猩紅色玫瑰的雪紡紗裙,帶着與眼眸同色的手鍊和皇冠。
她的笑意是那麼純真無邪,與懷中被砍斷頭顱的人偶娃娃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幾乎令人懷疑,那些玫瑰是否是由鮮血染成的。
她的身上似乎有種詭異的吸引力,令艾斯不由自主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許久,等到門外響起了艾瑪的腳步聲,他才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
這幅畫鐵定有什麼奇異的特效!
他如同大夢初醒一般慌忙藏到床底下。猩紅色的床幔自然地垂落,金線刺繡點綴,遮掩住少年纖瘦的身形。
艾斯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半側躺在床底下,耳朵朝着地面,聆聽艾瑪的腳步聲以判斷對方的位置。
艾瑪似乎走到了那幅畫的面前,端詳許久,随後他聽見了某些在迷醉時會發出的喟歎聲。
艾斯:“……”
他真心希望自己沒有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響。
他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仔細想又捉摸不透,隻得把此歸之于錯覺。
艾瑪離開了那幅畫前,在床邊停留了半晌。艾斯看着眼前那雙近在咫尺沾滿污漬的靴子,心跳不由得加速,一下一下沖撞着他的胸骨,幾乎要跳出胸膛。
她拉開床幔,掀開被子向裡探了探。艾斯悄然移動了一下——幸好他的身體與地面摩擦沒有發出能被人耳捕捉到的聲響!
然而這一挪,卻是讓他摸出了些不同的地方。
他感受着身下類似地窖蓋子質感的那一塊凸起,祈禱着自己的動靜千萬别被艾瑪聽聽去了。
艾斯敢打賭,艾瑪的下一個動作必然是彎下腰查看床底有沒有藏人。
正當艾斯深呼吸幾下,準備速戰速決時——
井蓋被悄無聲息地掀開了,兩條藕白的手臂從中伸出,摸索着拉住艾斯的,驟然發力,把他拉了下來。
艾斯大驚,下意識要還擊,突然感覺這人手臂的色号有點眼熟,動作遲疑了一下。
随即井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被放回原地。
少女微冷的嗓音宛若漱漱清泉,“呀,生死時限啊——艾瑪可是差點就要發現你了。”
她的聲音帶着笑意,“可惜被那幅美人圖硬/控了。”
“不過我相信過一兩分鐘艾瑪就要找下來了……”
艾斯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呃,那麼我們找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