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萬籁俱寂,白日裡忙碌的研究人員們也陷入甜美的夢鄉。艾瑪回頭看了眼隔壁剛剛酣然入睡的室友,悄無聲息地打開卧室的房間,迎着漆黑的夜色,輕手輕腳地跑出來。
夜晚的習習涼風讓她冷得打了個哆嗦——早知道穿件外套出來的!艾瑪懊惱地想着,小心翼翼避開身邊守門的壯漢。
守夜人的腳步聲在走廊中清晰可見,艾瑪屏息聆聽腳步聲距離自己的遠近。等到那人徹底遠離寝室前往走廊盡頭那扇撒着清輝月色的窗前,艾瑪的身形一閃,猶如閃電般地竄到了樓梯間。
灰撲撲的樓梯上還留存着幾滴陳年血迹。艾瑪低頭看了眼,面不改色地繼續向前走去。
她隻穿了件襪子,鞋子被拿在了手上——鞋子和地面接觸會發出些許聲響,她不願意冒着風險,為了一時的舒适換上鞋子。
艾瑪直直走向一樓。常年失修的樓梯間的電燈已經損壞,教會懶得修理,隻留一隻幽幽蠟燭在這邊燃燒,詭異得很。
她蹑手蹑腳路過小門那位打着鼾的門房:為了出逃,艾瑪盡量做到一切都處于最完美的狀态。于是早就打聽了門房的作息,偷了實驗室的東西,往門房常喝的葡萄酒中灑了不少安眠藥。
——至于他會不會因為過量的安眠藥而死,這關她什麼事呢,況且這一點點安眠藥想必藥不死一個壯年男性。
等到出了瘋人院,到了這邊的院牆,艾瑪才真正松了口氣:總算是過了最難的一關。反倒是這邊設置的陷阱,對于艾瑪不足為慮。
“!”
迎着月色,艾瑪隐隐約約看見捂住了自己的嘴的人:約莫是位女性,二十來歲,尚為年輕;她穿着醫護工作人員的白色工作服,一雙冷然的紫眸緊緊鎖定了她。
這一口氣被卡在喉嚨裡不進不出,艾瑪瞪大了眼睛,隻覺得呼吸一窒,胸膛悶悶。
該死——絕對失敗了!
艾瑪怔怔地想。
她策劃多時,本以為是定然能夠成功,卻折在最輕松的一關——翻出瘋人院。
現在該怎麼辦?難不成咬舌自盡?回了瘋人院,又得忍受更可怕的電擊治療,令人難以忍受、隕滅人性的各種醫療實驗。
“噓!”眼前的銀發女性終于出聲了。這下艾瑪是真正看清了她的面貌。
這人不過二十歲的模樣,長着張嫩生生的臉,五官淩厲又漂亮,紫色眼睛似乎有煙霧缭繞,宛若一場虛幻的夢境。她逆着月光,一頭燦爛的長卷發被月光渲染成了一樣的顔色。由于沒有太多打理,顯得疏松軟和。
洛琳修女常常挂在嘴邊,那些《聖經》中的天使們,也不過如此了。
見艾瑪在這緊要關頭居然看呆了,銀發美人吃吃笑起來:“傻孩子——我是來接應你的,别這麼緊張!”
她想了想,加了一句,“是這樣的,我了解到,這幾天院裡給牆加了串鐵絲網,若碰到它們,你會被串成肉串——據說是位名為班恩的獵人制作的。”
艾瑪木楞楞地點點頭,像是傀儡人偶一樣,呆呆地跟着銀發女性。她拿出一串銀色的鑰匙,“咔哒”一輕彈,小門被打開了。
等到艾瑪逃離瘋人院好一段距離了,她才反應過來。她面對眼前混亂的倫敦東區,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也懶得去追究那位神秘的銀發女性幫助自己的目的了。
“……”
多蘿西被窗外麻雀密密麻麻的叫聲吵醒,她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把一頭銀色秀發揉的比鳥巢還亂。
美好睡眠就這樣被鳥群打斷,然而想到今天還有一次出逃,多蘿西恨不得由此阖目,直接閉着眼睛進棺材:當然,屍體若是伊索幫忙入殓;墳墓由安德魯看守,那便更好了。
可是艾瑪出逃帶來的餘波未平,天剛剛亮,醫護人員便風風火火來到她房門前,噼噼啪啪地敲打她的房門:這就是要去政審了。
和洛琳修女喝了會兒茶,推心置腹地拉了會兒家常,順口洗腦……哦不是,用正道的光淨化了下洛琳修女的頭腦,她就被完好的送了回來,細膩的修女還特地吩咐手下不要打洛芙蕾絲公爵擾的歇息。
睡到一半,艾達又破門而入,臉色冷峻,“艾瑪·伍茲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随後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細看過後,艾達立刻發現這位還在安閑自在地酣睡。
多蘿西的面頰紅潤,唇瓣如玫瑰般绯紅,長長的眼睫密密地阖着,随着呼吸緩緩地顫栗着,宛若在花叢中嬉戲的銀蝶。
她的長發也不安分,銀絲缱绻地纏在手指上,造成了戒指一般的效果。
艾達奇異地冷靜下來,甚至開始思索要不要給埃米爾和自己買套全新的戒指。
“……啊,早上好啊,親愛的梅默斯醫生。”轉眼間多蘿西已經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依舊是不着調的樣子。
艾達沒聲好氣地嗆她:“我不好。我問你,艾瑪是不是有你推波助瀾。”
多蘿西倒是爽快地應了——雖然但是,艾達并不想要這樣的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