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兒,她閨蜜是你?”陳野擠着眼睛,愣愣看着李朝聞。
她快被他逼瘋了,一巴掌拍在人胳膊上:“什麼閨蜜,這是我弟!”看倆人這幅樣子,李滄瀾想起他倆都是科大的:“嗷,你倆認識?”
李朝聞都不知道陳野聽沒聽見他剛才的話,他硬着頭皮打招呼:“啊,野哥你怎麼在這啊?額,你最近挺好的?”
但隔着耳機,陳野聽不見李朝聞說話。
“啥?你弟?認識啊太認識了,我們街舞社小社員兒嘛。不是,于磐跟誰分手了?”陳野這時候還沒明白,跟于磐談戀愛的就是李朝聞本人,還以為是什麼朋友的朋友。
兩個人在自己耳邊聒噪,李滄瀾感覺好吵。
算了,分給陳野一隻耳機吧。
怎麼這破耳機是有線的?倆人還得離那麼近。
右邊耳機分給他,陳野嘚瑟地湊近,他的抓絨跟她的高領毛衣之間,隻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離,然後明智地,見好就收了。
“啊,那個,野哥我剛才問你,你怎麼和我姐在一起呀?”李朝聞說的是物理上的“在一起”。
“咳咳!”陳野清嗓子,臉有點紅:“你這孩子,淨瞎說,害沒有呢。”
這人怎麼臉這麼大?李滄瀾百思不得其解。
她拿高跟鞋狠狠踢了陳野的籃球鞋一下:“他問的是咋認識的!”不知不覺中,李滄瀾也學會了“咋”的發音。
“别人介紹的。”
李朝聞繃不住,笑出聲來:“哈哈,相親呀?”
“完了還有工作嘛。”陳野嘴角上揚,歡快地叫道:“領導!”
繞來繞去,陳野還是最關心于磐的問題:“那啥,你們說的于磐是我認識的于磐嗎?”
李滄瀾立馬開啟防禦機制,拿手肘捅了他一下:“問那麼多幹嘛啊你!”
“沒事,跟他說嘛。”
李朝聞倒是不介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陳野,本以為他多少會安慰幾句,誰曾想陳野的關注點完全跑偏了。
“不是哥們……你是給啊,我倒,我倒能看出點端頭來,他……于磐也是給啊?”陳野抱着肩膀,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我靠,我還和他去過澡堂子呢。”
“你可省省吧,人又不喜歡你這種。”李滄瀾嫌棄地上下打量他:黑皮,一身腱子肉,倒三角身材,眼睛大得似銅鈴,再打扮打扮貼門上,直接能當門神了。
不對啊,怎麼混進去這麼多優點?
李滄瀾的心忽悠一下,她怼陳野:“诶呀,熱死了,你那邊去!”
“沒唠完呢!”
陳野本想反抗,但她一橫眉立目,他就灰溜溜地摘了耳機,坐回對面去了。
“姐,噗,他怎麼跟個狗似的啊?”
這句陳野沒聽見,李滄瀾擡眼看看一臉懵的“狗”,也捂住嘴狂笑不止。
“幹哈?”陳野撓頭。
挂斷視頻,世界安靜了,空虛感爬上李朝聞的心頭,他再次感到茫然。
李朝聞繼續給姐姐發:“對了,我發了個旅遊vlog!在B站‘小寶兒宇宙’那個号,請點贊投币,謝謝!”
發完文件,他望向窗外,慕尼黑陰天,下着小雨,灰色的房子顯得更暗淡了,德國的建築就是這樣,不像冰島,随處可見跳脫的五彩缤紛。
這時635路公交恰好來了。
半小時一班,錯過就要枯等很久,李朝聞抄起沒吃完的那盒馬卡龍,拽着拉杆箱破門而出,冒着雨不管不顧地朝站台奔跑。
最終在車開走的前一秒,他踏進了門。
“Hallo!”他抹了一把被淋濕的臉,笑着對司機說。
司機老爺爺很友善:“Warten auf sie. {等你呢。}”
熟悉的德語在提醒他,他回到慕尼黑了。
黑白的電影總是很長,黑白的日子卻過得很快,李朝聞在實驗室連泡了兩天,幫着隊友中期答辯,順利拿到了10分滿分。
就是累得有點晝夜颠倒了。
第三天上午,他睜開眼睛,以為自己在冰島的某間旅館裡。
可是視野逐漸對焦,他看到死氣沉沉的棕窗簾、地毯上堆滿的衣服、在維也納買的莫紮特唱片,一一确認了,這裡是慕尼黑,他宿舍。
李朝聞瞬間洩了氣,死魚一樣倒回床上。
天花闆可真白啊,李朝聞睜大眼睛盯着它看。他昨晚睡前因為失戀,偷偷哭了一次,現在的目标,是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就算勝利。
可這就像“不要想粉紅大象”的心理實驗。
不要想于磐!
于磐迷人的笑容浮現在他眼前。
不要想于磐!
于磐喉結的觸感還記憶猶新。
不要想于磐!
于磐的味道隐約飄忽地襲來。
李朝聞把頭蒙進被子裡,他抓狂了:好後悔把冷帽還給了于磐,不然現在還能吸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