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柚在轉來前還沒來得及建立學生信息檔案,後面又碰上學校大維檢騰不出手,校牌一直沒能做出來,害得她每周都要向鐘麓要一張出入的請假條。直到期中考之前才拿到她的校牌。
校牌是一個扁平的塑料卡,上面印着班級、姓名,照片用的還是她在北實的。聽說校牌裡面裝着智能芯片,學生出入校門時校門的感應器會将出入的信息傳至家長的手機終端,嚴格把控學生動向。
蘇柚覺得要了命。
她實在不想讓蘇成榮他們随時知道她的動向。
她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把聯系人改成了她哥,校牌和蘇橘的手機号綁上了。蘇柚稍微想象了下她哥在辦公時,手機彈出“您的孩子于××:××離開學習”時,該是怎麼樣見鬼的表情。
有點喜感。
蘇橘的确見鬼了。
他隻是将手機擱在桌上去洗個手的功夫,他的上司不知為什麼站在他的辦公桌旁邊,上司發現他後,又往他桌上看了眼。
“徐哥,有什麼事嗎?”蘇橘問。他一瞥,視力極好的情況下讓他足以看清他的手機上彈出的消息。
蘇柚在某次一起吃飯時和他提起校牌的事,蘇橘把手機給她讓她自己搗鼓。蘇柚最後把手機舉到他面前:“哥,聯系人我填你了。”
“哦。”蘇柚沒有放在心上。
這是他第一次接到這樣的消息。
蘇橘茫然的表情一下變得青白,尤其在徐哥驚訝地問:“小蘇啊,你才多大就有小孩了,照顧很辛苦吧?”
他看手機的眼神頓時兇惡。
蘇橘呼出口氣:“我才二十二,沒對象。這是我妹妹,爸媽不管。”
“是妹妹啊,對不住,誤會了。”徐哥有些尴尬,“我說呢,也沒見你提起有女朋友。”
蘇橘陪聊。
第二天晚自習後,蘇柚照常來找她哥吃飯。蘇橘提起那個系統,輕描淡寫說給他帶來點小麻煩。蘇柚琢磨許久也猜不出來一個校園小程序能給她哥産生什麼麻煩。
蘇柚不知道的是,蘇橘為了避免之後可能再次出現的誤會特地黑進校園程序,學校的程序并不是多精巧,蘇橘很快就成功進入,隻是把自定義的“孩子”修改為“妹妹”,他再三猶豫還是忍住沒有順便幫學校補漏洞。
老太太的裹腳布都沒它的代碼臭和長。
“嘶,好辣。”蘇柚被麻辣香鍋燙出的毛肚辣出生理性眼淚,抽出紙巾往臉上糊,“對了,下個星期二要開家長會,你有時間嗎?”
“不确定。”蘇橘夾菜。
蘇柚道:“那你記得提前和我說,我好跟班主任報備。”
飯桌上陷入短暫的沉默。
提起這個總是忍不住多想。
蘇柚現在放學不是回她的出租屋就是來蘇橘這裡蹭吃蹭喝,鮮少再回蘇家。畢竟偶然的回家足夠維系冷掉的親情了。父母秉持西式教育,認為孩子在成年之後就已經履行完作為家長的撫養義務,對蘇柚的決定并不過問。
蘇柚問蘇橘之前,再次向蘇成榮和林靜微提過家長會,不出所料,他們連思索都沒有就表示抽不出空。父母已經很多年沒有給兄妹倆開過家長會了,本來就認為家長會并沒有多大的用處,在堅持到蘇橘上初中後就再也不想來了。畢竟花費在學校一上午的時間足夠他們做很多更有意義的事。
蘇柚沒有對父母的回答失望,反而感到慶幸。
從育兒觀念看,他們簡直是天生一對。
蘇柚和蘇橘吃飯的功夫,江自牧收到了來自他父母的短信。
先是江夫。
“我問過你們班主任了,要期末考試了是吧?考完後照例開家長會。”
“上一次是你媽去,哎喲,實在是上次爸抽不出時間,這次肯定參加。我兒子這麼棒。”
“你快高三了,我怎麼也得去問問老師一些情況。”
江自牧隻開着一盞台燈,他躲在黑暗裡,手機屏幕熒熒的亮光照在他臉上。江自牧勉強扯出個笑,打字:“知道了爸。”
仿佛串通好了似的,下一刻,江母的消息也跟上。
江自牧點開時最先注意的是媽媽的頭像,是她抱着一個小孩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
“你爸和我說過了,他要是不忙那他去就可以了。”
媽媽和爸爸不一樣,敏感多疑,和他的溝通總是少之又少。
江自牧回答更省:“嗯。”
他還小時,懂事聽話,每次和爸媽談完後他不會纏着繼續聊,而是默默回去翻他們的聊天記錄。
一字字,一條條。
長大後,才失去興趣。
他把手機扔到一邊,坐進燈光裡開始刷錯題。刷到他眼皮開始打架後簡單沖洗就要去睡,臨睡前發現一條新的好友朋友圈動态。
盒子:熱騰騰的火鍋。[jpg.]
照片中,火鍋中熱浪翻滾,蒸汽缭繞,如同雲霧缭繞的仙境一般,散發着誘人的香氣。紅油翻滾,色澤鮮亮,辣椒與花椒在熱力的作用下釋放出濃郁的麻辣香氣,隔着屏幕也能挑逗江自牧的嗅覺細胞。
是蘇柚的賬号。
晚自習回去這麼晚了還要吃一頓火鍋。
江自牧忍不住把照片扒拉大,似乎能更貼近照片後的煙火味。
餓了。
什麼壞心情和困意也抵不住突如其來的饑餓感。
期中考已至。
向韓與蘇柚是一個考場的,向韓位置靠裡并靠後,可以縱觀整個考場。
因為家長會,考場上嚴肅認真的氣氛是一個學期以來最濃厚的。向韓盡管有恃無恐,但多多少少也被氣氛感染,決定拯救他醜得驚人的字。他把翹起來都能紮到開卷老師屁股的勾都收斂不少,一個字一個字分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