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橘子化石也看火影嗎？在COS大蛇丸嗎？這個形象真諷刺啊。”是鏡子啊，還以為吐出來的會是草薙劍呢，那個蛇頭人的原型應該是統治龍族的水神伐樓拿的某個相，“打不到…”

五條悟臉上輕佻的笑容一僵，眼睛微微瞪大地看着纏上他身體上的套索。

——類似黑繩能夠擾亂術式的能力？不，他的術式并沒有發生紊亂。

——被綁住的手無法使用咒力，大概是類似獄門疆之類的咒力封印效果吧。

雖然五條悟掙脫了那根細長的繩子，但那條金色的繩索卻有一小段沒入了他的體内。

不待多想，五條悟主動迎了上去，打算先把看着有些不妙的水神投影給解決掉。他舉起另一隻沒被束縛住的手，對投影的本體、那隻被拿在手上的眼鏡王蛇就是一發大功率的「蒼」，企圖攪碎那條勉強算是血肉之軀的毒蛇。

“鄙人可不想被打中呀。”

本來這個新玩具是要留給羂索的呢，真是便宜五條悟了。

“タニヤタ??ウダカダイバナ??エンケイエンケイ??ソワカ（注2）。”

摩羅這時候卻結起了龍索印，脖子浮現隐隐約約的鱗片，他的嘴中低聲吟唱起水天呼召印咒，在他的快速吟唱下，大量的水汽出現在他和婆樓那天虛影的周邊，填充進婆樓那天的身體裡，令它透明的身體迅速凝實了起來。

“喂！你這家夥犯規了吧！喜歡吃人的發黴橘子醬也會用土禦門家的陰陽術嗎？”

“不信神佛的家夥用這種神聖的咒語，很諷刺诶。”

明明除了毒蛇本體和那面鏡子外全部都是妖術造成的虛影，但現在這個鬼東西用的卻是陰陽道那一挂的家夥們的咒語？是以妖術的方式用出來嗎？

五條悟看着摩羅手上手印又一次接連變換，口中的咒語也換成了對水行之力的增幅咒語。

雖然摩羅能做到這種程度令五條悟訝異，但這對他而言隻不過是有些麻煩而已。陰陽師最後傳承至現代會遜于咒術師，除了靈氣沒落和戰敗後神道勢力被打壓的原因之外，還不都是因為那些要學的東西過多，施展術法經常還需要媒介，冗長的咒詞和複雜的手印。

“沒什麼奇怪的哦。”雖然前世的摩羅作為鬼的時候無法使用，但在築姬和羂索各自的心思下，當他轉生在「虎杖悠真」這具身體上後，他便有了重來的機會，“人類本來就是因為對某個目标有所祈求，将之供奉為神或成為佛的尊神，但人類加諸神身上的願力會化為咒，這咒的意義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有所變化。”

畢竟日之呼吸産生的能量太霸道了，會燒掉一切，和其他的東西相性都很差，也包括上一世的作為人類的繼國十真和作為鬼的摩羅。

在江戶時代已經複仇完畢的摩羅，不想被鬼王那個隻會無能狂怒的弱者掌控自己的命，也不想讓暗中的幕後黑手稱心如意，想要擺脫現在這些種種困境，除非摩羅不再是鬼，除非他放棄那具被“污染”了的身體。

摩羅足夠了解自己，無論是發瘋前的還是發瘋後的，無論是前世的自身還是來世的現在，盡管他從未考慮過有作為「虎杖悠真」這世的可能性。生者的世界千篇一律的曆史輪回讓他看膩了，也玩膩了，倒是那生者未知的三途川彼岸的世界令他感到好奇。

那麼鬼呢？鬼死後會變成什麼東西？又會存在于何方呢？

那麼死去的人或是其他什麼東西變成的神或是精靈妖怪，祂們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鬼？

《幽冥錄》中記載了“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聻後有希夷，為道法仙宗之本”這麼一個猶如輪回一樣的過程。死亡并非一切的終結，隻是斬斷自身與此生的緣，進入下一個環節而已。

認識到這一點時的摩羅，正巧因将當年死在赤築山城的365個人的靈魂和記憶整理完畢，神志正在逐漸清醒的時刻。摩羅在某個人的暗中推波助瀾下，被人類供奉為他領地内和周邊地區的守護神。彼時的他正在以鬼之身，被大量的願力所化成的咒纏身。

而即使是神，隻要脫離了人類加諸其身的咒，神便不存在于這世上——這句話（注3）還是安倍晴明對源博雅說的呢。

“現在看來，似乎跟假想咒靈的誕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哦。”

也因為這樣，摩羅覺得人類很可愛，也很有趣。人類死于自身的惡念這種戲劇性的死法，多麼有趣啊。如果一個倒黴蛋知道，很多意外的來源就是自己和周邊的人們所制造的孽果呢？

他們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他很好奇啊。

「不對勁…這家夥到現在，除了劍術之外，到現在用的全部是寶辰院那個老太婆和宗氏晴教的妖術。」

「他竟然沒有用那招叫做『邯鄲』的血鬼術讓我的攻擊落空，也沒有用悠真的擴張術式『空性』抵消掉我的『赫』…是不能用，還是現在用不出來？」

「還有，那面鏡子，是沒見過的法器…上面的能量是妖力還是法力？」

似乎是看出了五條悟的困惑，摩羅一臉雀躍地介紹起自己的“小玩具”。

“鄙人上一次吃掉過本栖之湖畔夢幻城的神久夜，這是原本封印它的命鏡。”摩羅想到那個有着與他相似能力的美豔女妖，露出回味的表情，“不愧是吃掉天女的妖怪，雖然很弱，但勝在肉質的口感細嫩滑軟，所持有的妖術也很有趣。”

神久夜天生就有吃掉對方獲得對方能力的天賦，它在吃了不老不死的天女之後，潛越成了天女，無法被殺死，隻能被封印。摩羅前世趁着這位破封而出的天女與回收四魂之玉的半妖戰鬥時，偷襲了它，才将這個難纏的女妖給弄到手。

“看到漂亮的食物總是會格外的心生愉悅呀。”

吃妖怪并不能給鬼帶來多少營養，但是對于在上一次變成鬼前就異于常人的摩羅來說，妖怪千奇百怪的口感不僅能解饞，還能當新奇的玩具解悶，感到滿意了就将它們仔細吃掉，成為他血鬼術的素材。

但論味道和營養價值，還是味道更加美味的人類血肉能被稱作“正餐”，也隻有人類的靈魂信息能夠長久的留存在他的靈魂裡。

人類果然是最可愛的，他最喜歡人類了。

摩羅手中的太刀揮出了附着火焰的月形劍氣，這并非咒力攻擊，而是他借着體内那顆「潮涸珠」所加持過的特殊日焰。

在五條悟的眼裡，摩羅體内那個本該絢麗的靈魂正在發生某種變化。紫色的靈魂竟然染上了其他色彩，出現了向中心漸變的色彩，一圈暗紫色正在從内向外如墨水一樣，向外擴散出來，像一顆被污染了的水晶石（注4）。

從正處大正時代的異世界回來後，虎杖悠真便處于靈魂融合的狀态，而主要被融合的對象是擁有着第三世大部分記憶的最大碎片和寄托了摩羅意識的曲靈（注5）。

雖然早在他被關進獄門疆之前，五條悟就與虎杖悠真約好了要認真的打一場，但他可沒有料到這場不在計劃裡的架要兌現在這種時候。

五條悟不認為他會敗，他非常了解摩羅，或者說虎杖悠真的戰鬥風格。

除了秋葉原那一次“摸底”之外，五條悟就隻有在他們流落到異世界時，和虎杖悠真玩鬧似得數十次的“打架”。虎杖悠真是典型的攻高防低，隻在身體要害處用咒力進行防禦，在逐漸向鬼轉化又取回了作為鬼時期的血鬼術後，在身體強化和防禦上更是仗着鬼的體質，疏忽了不少。

盡管如此，招數以範圍攻擊為主的虎杖悠真，依然會習慣性避免在日常的切磋裡與他發生接近戰。也許是同一個靈魂分割出來的兩面，虎杖悠真的很多習慣與摩羅一緻，又或者說，虎杖悠真從摩羅那裡繼承了很多東西，受他影響頗深。

“啧，你話好多哦，你很愛出風頭嘛。”這點倒是跟虎杖悠真那個懶得說話的破習慣不一樣啊，“橘子醬在密封罐裡面發黴久了，憋壞了吧。”

“不是呢，鄙人也是‘他’哦。”摩羅在五條悟朝着他轟出一拳的時候，手臂下壓，讓他一拳落空，同時提腿擋去五條悟的膝撞之時，身後的羽織一陣扭動，一條霧藍色的眼鏡王蛇彈出，張口就是一道毒焰，“直靈和曲靈，都是一個完整的‘靈’兩種可能，‘靈’會因為善而呈現直靈的模樣，作惡就會變成曲靈。”

“如果把‘虎杖悠真’看做是四魂之玉這個靈魂奇物的話，鄙人和‘他’就是在玉這個整體裡面互相争鬥的兩個‘選擇’。”雖然從靈魂的質量上來說，摩羅所分得的這部分靈魂略少，但是摩羅的這一部分更古老，他在意識上才是占上風的那一方，“很遺憾的是，這個平衡因為靈魂的離體而打破了。”

前世的摩羅曾經從某個半妖的“遺物”裡，得到了四魂之玉的研究記錄。■■在這個基礎上，結合了九十九由基對靈魂的研究，極端地将自己的靈魂、記憶和意識各自做了不均勻的二分，分别像是征直靈的虎杖悠真和拿着曲靈角色的摩羅，從而短暫的避免了新生的軀體被污染的靈魂給潛移默化改造成鬼。

這是一個算不上成功的結果，因為無論哪一世的■■，都未曾如同四魂之玉的制造者、大巫女翠子一樣，擁有強大的靈力能與另一個“自己”抗衡，反而他們之間因為力量性質相似，相當容易發生共鳴、同化和融合。

“人格分裂嗎？這可真是不妙的結果诶。”

“如果您想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玄學的話。”

“您在知道‘我們’融合後，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呀。因為，咒力這種東西，本就是‘負面’的人造産物。”摩羅在五條悟一把扭斷的剛離開他身體的毒蛇後，眼瞳縮成細線一樣的大小，橙黃色的瞳仁周圍一點點地裂出了血絲，“就像是天平的兩端一樣，誰都可能會在融合的時候占上風。”

為什麼就沒人想過，被“封印”在“玉”内的“靈”跑出來會發生什麼呢？

隻是摩羅這個擁有更強大的意識和更龐大的記憶的曲靈沒打算争而已，他一直以看好戲的心态見證着自己被“分離”出去，看着“自己”被一群無關緊要的無趣家夥們給弄得束手束腳，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對生人有了特殊的情感，看着本可以置身事外的“自己”卻因為面前這個有趣的人類，過早地顯露在那些咒術師們面前。

摩羅手裡的鱗紋太刀在五條悟的咒力攻擊下，轟成了兩段。摩羅扔掉了屬于繼國十真的斷刀後，接着用袖子裡劃出來的細長打杖給擋了下來。

“對了對了，說起來，看見‘他’被出目捅刀的時候，那張和鄙人一樣的臉露出的表情…”摩羅聳肩，“簡直——惡心死了哈哈哈，已經可以承包鄙人一年份笑料的程度。”

找樂子的最高境界，果然還是看“自己”出糗最有意思了。

——因為是最讨厭的東西嘛。

摩羅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笑眯眯地歪頭躲過了從背後繞過來的「赫」。從混亂的戰國時代保留下來的習慣，令他會時刻保持通透世界的開啟，以便于觀察身邊所有人的動向。另外，摩羅同樣也有着虎杖悠真曾經在幾個月前與五條悟的交手中，進入了武道最高領域的所有記憶。

啊，感覺等到“他”醒來之後，會面臨很麻煩的事情呢，那些自诩正派人物的家夥們，包括面前的五條悟，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吧？

「诶……有點好奇這位最強先生親手殺掉戀人的時候，臉上露出來的表情呢。」

「會是什麼樣有趣的表情呢？」

「鄙人也很好奇『他』恢複意識之後臉上的表情耶，一定惡心的令人作嘔吧。」

「那就這樣決定吧，如果五條悟用領域的話，就讓他抹掉『他』之後，再告訴他好了。」

摩羅活了那麼久，還沒見過為主人哭泣的大貓咪呢。想必那一定很有趣吧。

“所以呀，周圍的‘人類’死到隻剩下您了…”摩羅往後幾個跳躍，跳上了塔尖，再次與五條悟拉開了距離，身上绛紫色的羽織又一次恢複了完好的模樣，“您還不打算用領域嗎？”

“哈，你瘋的不輕。”

五條悟擡手用「蒼」毀掉了摩羅蹲着的根本大塔的屋頂。他不用領域是因為有着自己的顧慮。五條悟的雙眼裡見到的摩羅身上全部是一股有别于咒力的古怪能量，像是水蒸氣一樣無形無質，而擁有這種力量的摩羅無法被咒力體系的領域給捕捉到，反而會讓他在使用領域後，進入術式的熔斷。

況且，如果他的領域攻擊到了摩羅，連帶着讓沒有應答的虎杖悠真的意識睡得更死了怎麼辦？

「爛橘子化石的攻擊和反應速度都比小悠真快啊…」

「他後面的『小尾巴』比悠真運用的更成熟，不僅會自動使用妖術，似乎還有獨自思考的能力…是分身還是别的什麼東西？蛇妖？這家夥的造型看上去是水神伐樓拿的寂憤相。」

「隻能用與水神權能相關的術嗎？」

從剛才的行為來看，摩羅似乎無法使用虎杖悠真的生得術式，因此虎杖悠真的那個麻煩的領域「逆道閻浮」，也不在五條悟的提防範圍内。因為術式銘刻在人的肉/體上，而生得領域源自靈魂，就算摩羅能夠展開虎杖悠真的領域，但沒能夠賦予術式的生得領域對五條悟來說，就隻是一個幻燈投影而已。

而咒物的寄生獲得肉身，又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五條悟也明白了目前他需要做的事，是再次打破對方靈魂的融合的平衡，讓持有「直靈」部分的虎杖悠真壓制那個在他面前亂跳的「曲靈」。他必須精準的擊中摩羅那一部分的意識，而不波及承載了意識的靈魂。這就跟想要将密封瓶裡的糖鹽水抽出來，卻不能對瓶子加熱或是破壞瓶子本身一樣。

似乎有些難度哦。

但沒什麼好擔心的，隻要先把這個家夥先打到意識喪失就可以了吧？

此時的五條悟，自認為找到了最為簡單粗暴的破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