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無論是作為妖怪時期的■■■,還是成為咒靈之後的菩提,它都并不是擅長和人争鬥的那種類型,它所能仰仗的無非是它那他那特殊的咒術。菩提這種通過加速個體時間導緻的個體衰變的咒術,讓無法有效驅逐它的詛咒的人類或非人類吃盡了苦頭。
然而,現在向來無往不利的咒術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故,這是菩提咒靈生涯裡的第一次滑鐵盧。
與「魔虛羅」那高大威猛的身軀相比之下,隻有1.5m高,幹癟瘦弱得像是根甘蔗精一樣的菩提,顯得越發嬌小了起來。
法陣的第二次回轉,是發生在菩提與「魔虛羅」發生了近身搏鬥之後出現的。
半分鐘前,在第一次回轉之後,菩提便瞄準了「魔虛羅」那隻綁着退魔之劍的手臂。對于咒靈而言,那把充滿着正面能量的武器過于危險了。菩提已經發現了「魔虛羅」在以那把帶有正面能量的武器進行攻擊後,第二次攻擊則是單純的咒力攻擊…就像是反轉術式産生的正面能量和咒力交替攻擊一樣,對人類來說或許是後者危險一些,但對于它們咒靈而言則是相反。
因此,它選擇先廢掉「魔虛羅」那隻綁着退魔之劍的手臂,讓它無法使用那把危險的劍。
它借着咒力生成的蟬群阻擋「魔虛羅」,趁機攻擊那條綁着繃帶的手臂。它以被擊飛出去為代價,将放出的咒力形成的蟬貼近「魔虛羅」的右臂爆炸,濃縮的咒力迸發而出,給「魔虛羅」綁着退魔之劍的手臂完全侵蝕的傷害。菩提确實成功地讓「魔虛羅」斷了那條手臂,那把退魔之劍也哐當一下掉落在地。但大概因為布滿了正面能量,退魔之劍未能被菩提的咒術給侵蝕,發生衰變。
這個結果雖然不是菩提預想到的,但也還算可以接受。
菩提從廢墟中爬了起來,用咒力修複了身上的傷勢。
接下來它要做的是,再接再厲,廢掉這個拖住它的式神,找出虎杖悠仁,殺了——
在菩提再次行動之前,「魔虛羅」背後的法陣再次回轉,它完成了再生,恢複了缺少的右臂的同時,又一次發生了對菩提攻擊的“适應”。
「不是局部時間的回溯!?而是單純的再生!?」
「是它背後那個船舵一樣的東西幹的嗎?」
已經是第二次了,再生的速度就像是時光倒流那樣迅速…這一切跟背後那個法陣有關嗎?
這一發現令菩提難得感到了不安。如果「魔虛羅」每一次都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再生的話,那它的攻擊便沒有意義,它的咒力并不是無窮無盡的。先前為了拖延五條悟和尋找虎杖悠仁,它已經消耗了不少咒力在蟬分身上面了,就連能夠用于迅速脫身的蟬分身的次數也沒有了。三隻灰白色的蟬,“無意間”撞在了「魔虛羅」的身上,爆炸開來,竟然連一點侵蝕痕迹也未能在「魔虛羅」身上留下。
菩提此時意識到了,它無往不利的蟬蝕的效果,正在減弱。
而再生之後的「魔虛羅」自身持有的時間總量,再一次恢複到了剛顯現的狀态。
恢複過來的「魔虛羅」沒有立刻攻擊菩提,它在菩提的眼裡做出令菩提驚訝的行為:「魔虛羅」撿起了剛才掉落的退魔之劍,綁回了自己新長出的右臂上後,才揮動右臂,朝着菩提斬下。
菩提背後的蟬翼顫動着,将自己的身體艱難地帶離「魔虛羅」的攻擊軌迹,咒力凝結而成的蟬群則是為菩提擋住了接下來左拳的攻擊。
“你…竟然能思考嗎?”
蟬群在「魔虛羅」身上留下了一片灰白色的侵蝕痕迹,但前兩次造成的傷害不同,這次菩提的灰白色侵蝕隻在原來部位的基礎上,艱難地向外擴散些許,便停止了繼續向外擴散。此外,沒有爆裂開來的蟬被「魔虛羅」擊落,掉在地上幾秒後,便将周圍的柏油路面浸染出灰白色的一大片。
踩在灰白色路面上的「魔虛羅」不為所動,地面上的侵蝕也無法擴散到它的身上。
咔嚓——
法陣再次回轉。
每一次再生和回轉過後,「魔虛羅」攻向菩提的速度和攻擊威力便會進行一個跳躍式的增長,如果不是仗着自身咒術的特殊性和咒力外放時生成的一隻隻攜帶自身特質的蟬抵擋,菩提早就被那把劍給擊中了。
但現在這份特殊性,也即将失去效果。
「這隻式神…隻要造成足夠的傷害,再生後,時間總量恢複,同時那個船舵一樣的東西就會回轉…」
「這兩次發動攻擊的蟬數量是一樣的,但這一次卻…後面攻擊必須比上一次攻擊的輸出更大才能造成傷害…它正在迅速調整、跟上老夫的攻擊,甚至…」
「再這樣下去,它會殺掉老夫。」
——因為菩提的先入為主,它仍然未能判斷出「魔虛羅」真正的能力是“适應”,而非簡單的“調整”自身攻擊的強度和防禦。
聲音幻術蟬鳴的前提是制造足夠多的咒力蟬,并且隻能針對包括咒靈在能的生物能用,對于影子形成的式神是無效的;而一直沒用在實戰的空蟬隻有領域展開時能夠使用。
菩提此時此刻隻剩下領域這一張或許能一招制敵的底牌了。
「如果是過去的話…老夫…我很樂意死在這裡。」
「但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不能死在這裡…」
菩提雙手結印,他正準備使用領域拼上一把時,突然感到背後一熱,為它防禦的蟬突然和它的聯系斷開了大半。
無數令它心生厭惡和恨意的紫色月華從斜後方飛出,擦過菩提的頭皮轟擊在「魔虛羅」身上。
“是那個男人(抛棄阿蟬小姐的家夥)的招式…”
「摩羅」手上拿着一把森白的骨質太刀,從煙塵裡面走了出來,他看向菩提的眼神帶着淡淡的不耐煩。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雙方交戰的「摩羅」,對菩提這不靈光的腦子感到無語。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是說活得越久的東西越精明老練、詭計多端嗎?無論是羂索還是虎杖悠仁體内那個詛咒之王都是如此,菩提一個從犬妖的西國(注2)戰亂時候逃出來,還活到現在的老家夥,腦子是因為咒靈化而一起變傻了嗎?連這個大家夥的真實能力都沒有看出來。
有點失望。
這種腦子不好,也不能打的麻煩家夥,能一起弄死嗎?
不,在調伏儀式裡弄死的話,以伏黑惠現在快要停止呼吸的狀況,恐怕會被自己召喚出來的式神弄死吧。況且,按照宿傩的意思是,這隻咒靈身上攜帶了他手指制成的咒物…大概是羂索那家夥拿給這個咒靈的。
目的是複活宿傩還是讓他短暫地占用虎杖悠仁的身體,好讓他做一些事吧。
啊,無論是羂索還是宿傩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呢…對作為人類活着很渴望,他們的生命力真是像雜草一樣旺盛啊。
“你(注3),這是打算用領域嗎?如果鄙人是你的話,就不會使用那種灰白的的攻擊之外的招數哦。”
“■■■”
「摩羅」的突然出現,令菩提心中一跳,這位自封為繼國氏蟬姬永遠的追随者與守護者的咒靈,在被點出了曾經使用過的身份後,也不由得有些驚惶失措。
■■■…這個名字…是它刻在靈魂上的真名,除了阿蟬小姐之外,就隻有已經變成八原結界的核心的築姬知道了。
是築姬那個孩子把它的名字交給他的嗎?
“十真小少爺…”這時候出現在這裡的話,虎杖悠仁這個容器就不可能殺掉了啊,這是它的失職!
“呀,竟然是喊這個名字…”「摩羅」嫌棄地說道,看着巨大的式神頂着傷痕從煙塵和廢墟爬出,他扭了扭手腕,絢麗的紫色月華傾倒,但來來回回都是前三型,“……一種令人反胃的感覺,就像吃到馊掉的隔夜飯一樣。”
“隔夜飯?需要老夫為您清理掉他們嗎?”高專和虎杖悠仁竟然讓阿蟬小姐僅剩的孫子吃隔夜飯,還是馊掉的嗎?不可饒恕!
“沒有必要,而且是我自己做的飯……你表情好惡心,■■■。”
「摩羅」竟然從那張跟脫水幹屍的臉上看出一抹古怪的慈祥和欣慰,就像前世某些上了年紀的沙皮狗和癞皮狗們,在見到他學會自己手入佩刀之後,露出「您辛苦了」的表情。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煩不煩啊?他又不是不會做飯的那種廢柴,他偶爾也會想試試自己下廚的。
“惡心到讓人想嘔吐。”
“請稱呼老夫為菩提,十真小少爺。”它沒有資格再被稱呼那個名字了,“您辛苦了,做飯之類的瑣事就交給下仆去做。作為一名‘繼國’,您隻需要不斷強大自身,讓繼國家重現曾經的輝煌即可,其他事情請交由那些下仆去做,無須您煩憂。”
「狗這種東西,果然很令人厭煩…尤其是效忠對象是個死人的老狗。」
「繼國家…從繼國十真變成鬼後,就不存在了。」
不爽的「摩羅」将目光收回,看向從廢墟之中爬起來,并将攻擊目标轉向他的「魔虛羅」。在見到渾身傷痕累累,腹部被劃出一個深深血口的「魔虛羅」在他的攻擊停下後,艱難地完成了再生。
“真不錯啊…”好想養一隻像伏黑君這樣的狗狗呢,免費的陪練和大玩具。
咔嚓——
「摩羅」的眼睛一亮,看着「魔虛羅」完成了再生,并迅速出現在「摩羅」面前,右臂朝他劈下。
“讓鄙人看看,你适應的是什麼呢?”是被呼吸法加強的劍招呢,還是劍招本身呢?
「魔虛羅」的行為卻讓菩提擔憂了起來,它知道面前「魔虛羅」的難纏,由它拖住它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它這個繼國家的仆人該做的。
“十真小少爺,請您先離開…”
菩提已經打定主意要使用領域解決掉「魔虛羅」這個讓它在它的阿蟬小姐的子孫面前丢臉的式神了。如果它在阿蟬小姐的孫子面前被這種東西擊敗,它還有何面目在死後去見阿蟬小姐的魂魄呢?
看着菩提再次試圖用那些已經被适應了的蟬去沖擊「魔虛羅」,藍發的惡鬼愈發不耐煩了起來,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
這咒靈的腦子是不是不行?白活了那麼多年。
“退下吧,咒靈。”「摩羅」有些不開心地舉起刀,指着菩提的鼻子道,“還沒看明白嗎?那個式神最重要的能力是「适應一切」,再生能力和攻擊方式都隻是其次。”
“在你一開始沒有盡全力幹掉它的時候,就注定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