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應一切？！但這樣的話，您的呼吸法…”

作為害了它的阿蟬小姐一生的繼國岩勝，菩提早就将那個人研究透徹，對對方的招數也非常了解，自然知道「摩羅」此刻所用的招數來源于何人。

經過「摩羅」的提醒，菩提終于留意到了這些細節，他看着「摩羅」笑呵呵地被「魔虛羅」追着跑，快追上的時候就反手劈出一連串紫色的月形劍氣。

那些混合着細碎彎月的鋒利劍氣雖然能夠給「魔虛羅」造成麻煩的傷勢，但隻要「摩羅」的攻擊被完全适應…

“您現在的身體…”

菩提想起了和繼國十真同胞的兄姐們，似乎也是隻要稍微修習呼吸法，他們身上就會很快出現相應的斑紋。

應該說，隻要有一個人出現斑紋，就會發生共鳴一樣的現象，讓周圍的人身上接二連三出現斑紋。就連繼國十真和他的妻子香川山吹，也不是同輩人裡第一個開啟斑紋的人。

在五百多年前，繼國嚴勝殺害鬼殺隊當主、堕落為鬼後，被逐出鬼殺隊的繼國緣壹曾經回到有田郡的繼國本家，在阿蟬小姐的百般懇求下，指導了年幼的繼國元月和繼國真勝兩位少爺劍術，并且指點他們開發合适自己的呼吸法。呼吸法的修行方式便在繼國家流傳了下來，後來繼國真勝被繼位家主的繼國元月和家臣們趕到了寺廟出家，又被驅逐出有田郡之後，法号陀羅坊的繼國真勝才帶着妻子和孩子們輾轉到了贊岐國雨霧城，投奔那裡的繼國氏的姻親，同屬于國人衆的香川氏。

而呼吸法因陀羅坊的出走，而被帶到了這個崇德天皇的流放之地，被當時的香川氏當主當做修煉的秘法——直到身上出現了斑紋的武士們接二連三地在二十五歲前死去，有的超齡擁有了斑紋的劍士，甚至在出現斑紋的隔日就暴斃了。

香川家家主的長子也是其中之一。

但即便如此，呼吸法這種無論是在戰場殺敵，還是對付一些妖魔鬼怪上，效果都是無往不利，嘗到甜頭的香川氏和陀羅坊并沒有就這樣放棄，而是變本加厲，甚至讓自己子嗣們也學習了。

畢竟現在各地都是亂象初現，足利将軍和他的幕府越發力不從心了。

因為贊岐一帶接二連三的有這種“怪異”的死亡現象，餘生都在追尋着鬼王鬼舞辻無慘蹤迹的繼國緣壹在時隔多年後，又一次與繼國家的人相見了。年幼的繼國十真和香川山吹，以及其他兄姐、香川氏的核心武士便是在那個情況下，再次接受了這位“神之子”的指導，有了些許同門之誼，并從繼國緣壹那裡知道了斑紋的真相。

具有共鳴性的斑紋就像無解的傳染病一樣令人恐慌，那天之後不少武士和孩童紛紛放棄了呼吸法——但一切都太遲了，新任的香川氏當主在被支配東贊岐的十河氏、國人衆三好氏聯合埋伏，雙方爆發了小規模戰鬥後，開啟了斑紋，回到雨霧城後隔日清晨暴斃而亡。

斑紋曾經被當作武士們的榮耀，是技藝淬煉到極點的嘉獎，而現在卻成了可怕的催命符和傳染病。在那一戰裡開啟斑紋的武士們被當作了洪水猛獸，包括抛下了家傳的能面制造手藝（注1）的出目家長男出目滿彥。

菩提認為，當年的繼國十真便是因為與出目家男孩們過于接近，才會在元服之後沒多久便在身上出現了斑紋。它不知道重活一世，它的阿蟬小姐的小孫子是不是又會重蹈前世的悲劇。

——是不是該催催他，多找幾個女孩子，開枝散葉了？十七歲已經不算小了吧？

「摩羅」沒有搭理腦回路異常，已經開始擔心他這輩子終身大事的菩提。他自認為自己并不是什麼提問闆塊的回答機器人，沒有必要什麼都跟菩提解釋。更何況他可沒有忘記這隻咒靈幾個小時前還跟他家的貓打架呢。

貓啊…現在還關在貓箱裡，被他本體的心腔内的血液浸泡沖刷着呢，不知道那隻大貓有沒有好好使用他那污穢的血液呢？

盡管…他現在有點想擺爛，直接結束遊戲…但他還要去拿宿傩手指，給宿傩那玩意送過去呢。

——「摩羅」不想工作，正在操控着這具分身的虎杖悠真也不想工作。

「摩羅」矮身，屈膝，躲過了影子式神揮來的左拳，正要閃身離去時，一道銀白色的匹練當頭朝着他而來。那是式神的右臂，已經重新裝備上了之前掉落的退魔之劍。

“……？”——也罷，正好試試那個猜想。

「摩羅」猛然回轉身體，向式神攻來的方向、他的正面畫圓進行大範圍斬擊，更加細碎的彎月形狀的劍氣取代了變幻不定的雲霧和霞光，纏繞在了這作為主體的斬擊上面。

「月之呼吸·改·霞散之飛沫」

曾經見識過讨伐他的霞之呼吸劍士出招的「摩羅」，在月之呼吸仍然運行的情況下，使出了這個流派的叁之型劍技，在對再次上前攻擊的「魔虛羅」進行防守時候，同時進行攻擊。

擁有正向能量的退魔之劍，輕而易舉地撕開了包含着咒力的重重疊疊、柔軟又鋒利的劍氣，斬向了「摩羅」。

在揮出斬擊後，同時向後撤的「摩羅」摸了一把側腰，攤開一看，滿手鮮血。他見自己的腰間被退魔之劍給劃破後，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原本有些憊懶的眼神重新散發出活力。

“就連對手閃躲的模式和習慣，也在你的解析範圍内嗎？”所以随後的攻擊出現在他習慣性閃避的軌迹上，“原來如此…竟然是這種機制啊。”

這隻式神，所适應的東西是它所「體會」到、「看見」過的招數。

可被感知到的事物顯現于「魔虛羅」面前，是适應一切的前提。

“你也喜歡玩觀察後再出手，謀定而後動的套路嗎？”

在前面的觀察和攻擊裡，「摩羅」也發現了「魔虛羅」的限制性——适應的前提是，「魔虛羅」感官的接觸和足夠的資訊，而這一方式似乎是以“咒力使用”為前提。

例如，他混合了咒力的劍氣攻擊，這種不複雜甚至相當簡單的攻擊模式，似乎已經被這個式神看透并适應。但歸根結底，呼吸法、通透世界和開啟斑紋後的異象，是無法用“詛咒”來進行解釋的，單純挖掘人體潛能的技巧和能力。即使擁有通透世界的虎杖悠真在成為咒術師後，強行将這份提升肉身能力的技巧，強行與咒術體系進行融合使用，但那是建立在他的體質特殊和對于人體足夠了解的基礎上，才能使用的東西。

即使是有六眼那樣的眼睛，也無法看到呼吸時，人體内部的所有變化，無論是肺泡的舒張和收縮，血液的流動還是肌肉纖維的變化。而這些全部是使用虎杖悠真改良過後的呼吸法時，所必須注意的必備條件。也就是說，對于沒有通透世界或六眼的其他個體來說，這些與呼吸法相關的部位，無論是使用者的肺髒收縮還是血液流動，在咒術意義上屬于「不可見」。

菩提拍打着身後的翅膀，急急忙忙飛了過來，站在「摩羅」的身邊，像是一個守在牙牙學語的孩童身邊，亦步亦趨的老仆。剛才「摩羅」被劃傷的一幕，也被菩提收入眼底。

它不免得越發焦急擔憂了起來。

“那個式神已經适應了您的攻擊…您還是先離開…”然後由它來接手…

“不需要，而且，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唔…好像也無所謂呢，本來就隻是想讓它完全适應下這種混有咒力的劍氣斬擊來着…”

不知道未來能不能坑一把宿傩。如果未來新出現的「魔虛羅」能夠繼承他面前這個「魔虛羅」的記憶的話，到時候宿傩對上「魔虛羅」的表情，一定會很好笑吧。

「摩羅」滿懷着期待的笑出聲來。

“鄙人現在所用的無論是呼吸法還是能揮砍出劍氣的劍技，根本上都是對鄙人自身的咒力進行精細操作和加工。”

呼吸法的本質是通過擴大肺泡的通氣量，強化心肺功能，并增加血液中的血氧含量，以供給身體的肌肉、神經和内髒擁有足夠的氧氣，支持細胞的活動，增強身體機能。經過虎杖悠真施加束縛，并承擔一定的代價後，在每次呼吸裡混入自身咒力，對吸入和呼出的空氣進行處理，使得原本被世界所“淘汰”的呼吸法改頭換面，成為對咒力精細操作的特殊技巧，從而顯現在咒術界。

因此「摩羅」此時完全憑借着月之呼吸配套的前三型劍招和「魔虛羅」周旋。之所以不使用日之呼吸和血鬼術，僅憑單純的咒力操作硬抗，便是避免“血鬼術”這一概念的本身和“火焰”這一燃燒現象被「魔虛羅」給适應，導緻「巴」和它的大招失敗。

“「魔虛羅」啊…它現在所适應的對象，是混合了鄙人的咒力的劍氣攻擊，而非僅劍招這種單純無趣的揮砍方式的變化。”這是通過他臨時變招，使用别的流派的劍技得來的結論，“這個大玩具很有趣對吧？鄙人真想要呢。”

“……”菩提不覺得這種危險的家夥有什麼有趣的，萬一翻車怎麼辦呢？

它家小少爺以前雖然脾氣暴躁，性格很糟糕，但也不會做這種危險的取樂行為。一定是它家小少爺被那個出目家的次子和五條家的六眼帶壞了吧…不，也有可能是宿傩的容器和他身邊那些新認識的人類慫恿的。

越是簡單的咒力操作或是術式，「魔虛羅」所需要适應的時間便越短，月之呼吸和配套的劍招并不像日之呼吸和炎之呼吸那樣，還帶着持續灼燒的屬性。

快而鋒利，範圍廣，不規則，細碎的劍氣難以被控制…這些是黑死牟所創的呼吸法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