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啦——

數道閃電在火雷天神的指揮下，準确地落在了幾塊包裹了鬼舞辻無慘心髒碎塊的肉塊，那些不大的碎肉塊在閃電帶來的高溫下，瞬間焦黑皺縮成炭，甚至氣化消失。

這次連一點肉香味都沒有了。

電弧在無數細胞組成的血肉上靈動的跳躍着，電壓高達十億伏特的閃電瞄準了鬼王的細胞，超高的電壓通過這些電阻不高的肉塊，所産生的高電流帶來的熱效應——而閃電的溫度可達17000-28000℃，是太陽表面溫度的3-5倍，灼燒殺傷的效果，遠超于赫刀和日之呼吸帶來的傷害。

而現在這被操控的閃電的目标是鬼舞辻無慘所分裂的每一個肉塊，無論其中有沒有作為再生核心的心髒肉塊和大腦，隻要沾染一點他的細胞，都是這持續不斷的落雷所攻擊的目标。

這讓剩餘的那些帶着大腦和心髒，正在慌不擇路地逃跑的肉塊們内部的鬼舞辻無慘的細胞，感到深入骨髓的懼怕，愈發恐慌了。鬼舞辻無慘對太陽，對高溫，對火焰的憎恨和畏懼似乎寫在了他的細胞裡的每一條DNA裡，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伴随着隆隆雷聲的電光。

「這家夥之前都在戲耍我？！」

怒氣似乎賦予了鬼舞辻無慘力量，他的剩餘的肉塊裡的細胞壓榨着細胞内所剩無幾的能量，令這些肉塊像充了氣那樣，迅速地膨脹了起來。膨脹的肉塊互相接觸，頂着接連不斷的雷擊，強行在藥物的幹擾下，勉強聚合在一起，形成一團如巨型肉芝（注5）一樣紅黃交織的黏稠肉團。聚合在一起的肉團似乎将所有的能量全部專注在分裂出更多細胞，無論是畸變的還是老化的，全部頂在了最外層——以舍棄掉這些因藥物作用，而導緻畸變或失去分裂能力的細胞和老化細胞為代價，形成一層厚厚的肉铠，護住最後的，再生愈發艱難的心髒碎片和一點腦組織。

肉團中央浮現一張浮腫、模糊扭曲，布滿着紫黑色的毛細血管的臉，這張沒有臉皮的臉流淌着黃色的膿水，五官粘連在一起。青灰色的畸形面孔，從中央裂開，顯露出一張沒有嘴唇的嘴色厲内荏地惡聲大喊道：

“你不能殺我！我死了，你也會死的！”

“放過我！我就幫助你控制全國所有的鬼，拿下這個國家！”

“…您倒是想得挺美的。”

虎杖悠真手中的打杖在日之呼吸的運轉下，纏繞起以咒力為燃料的金黃色日焰，映在虎杖悠真的鞏膜上，連帶着橙黃色的鞏膜像是一同燃燒了起來。

“治國遊戲，我已經玩膩了。”——他現在倒是有點想玩名為「颠覆」的小遊戲…如果半年前五條悟沒來的話，他已經準備開始了。

鬼舞辻無慘宛如求饒和示弱的話語，不僅讓虎杖悠真覺得無趣，似乎還成功挑釁到了這尊雷電組成的火雷天神。祂雙腳用力往地面一蹬，身體高高躍起，手上高舉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纏繞上金黃色日焰的打杖，用力地朝着那塊巨型肉團揮砍出纏繞上日焰的亮紅色的雷電。

名為的「柘榴」超高溫等離子體，在日焰的加持下，乘着光速轟擊在鬼舞辻無慘所形成的肉團上。

與此同時，一顆紫色的巨型咒力光球從天而降，幾乎是同時砸在了鬼舞辻無慘的肉團上。

攜裹着灼熱日焰的「柘榴」與紫色的「茈」相撞，以鬼舞辻無慘所化的肉團為爆炸中心，強大的能量化作形似小型核.彈爆炸時的巨大光球，猛然朝着周圍爆裂開來，強光所過之處，全部無聲地湮滅。

宛如第三顆核.彈在東京府的郊區投落了一樣。

無論是鬼舞辻無慘的肉塊，無論是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鬼殺隊劍士們，無論是軍方朝這裡發射過來的炮火子彈，還是地面上不斷蹦蹦跳跳的火雷天神，全部在這場爆炸裡湮滅殆盡，強光散去之後，隻剩下一個巨型深坑和周圍散發着的高熱煙塵。

天空上站着一位頂着一頭白色卷發的咒術師，他的手下垂，維持着彈指的姿勢。這位卷發咒術師的嘴角下撇着，表情看上去不怎麼高興，嘴唇小幅度地開阖着，像是又在嘟囔着些什麼。

那雙蒼藍色的眼眸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世界，迎上了一雙仰視着他的眼眸，那雙有時會迷惑住他的眼睛，在撤去了僞裝後，正靜靜地像兩輪迷你太陽一樣，散發着看似明亮而灼熱的光芒。

五條悟眨了一下眼睛，歪着頭，像是一隻正在觀察人類的貓。下一秒，他便出現在像一尊雕像伫立在爆炸邊緣的少年身邊，拉着人瞬移到了空中。

虎杖悠真的身體很冷，就像某種大型的食肉冷血動物一樣，蒼白的皮膚摸上去帶着玉石般堅硬冰冷的手感。高領的襯衫邊緣，露出一小圈霧藍色的堅硬鱗片，正反射着一層下方傳來的火光。他腰上那幾條冰涼光滑的巨型毒蛇，像是終于找到了謀求多時的目标，紛紛你推我擠地纏了上去，汲取着屬于溫血動物的體溫和感受那柔軟的觸感。

驅動着毒蛇作為自己捕食器官的惡鬼，擡起那雙鑲嵌着橙黃色矮星的眼，安靜地看着他。此時的他，臉上表情漠然地像是剛完成了一場血腥邪惡儀式的黑祭祀，毫無感情波動。

要發動分屬在第五番目，切能裡面的血鬼術，從來不是隻單純需要按照順序發動以及虎杖悠真本人的血液而已。在火雷天神出現前，祂也得到了滿意的祭品——曾經被西行櫻強行掠奪而來鬼舞辻無摻和劍士們的血液。

而這個怨靈所化的天神虛影在消散前，突然朝着虎杖悠真望去一眼，将剩餘的能量返還給了他。

駁雜的血液味道，充斥在他的口腔裡，有鬼舞辻無慘的味道，也有那些倒黴劍士們的味道。雖然虎杖悠真的胃袋仍然是空空蕩蕩的，但身體卻有飽餐一頓後特有的、幸福的滿足感和倦怠感。

——他這算不算是，吃了人呢？

——但是他并沒有感覺到什麼其他特别的情緒，好像本該如此。

鬼一旦嘗到了人類血液味道，就難以抗拒身體本能對于人類血肉的渴求。

無論是前世今生，虎杖悠真本人都并不是真正的“素食者”，現在的他當然也有這個本能，本能地追尋着少有的嘗得出味道的食物，隻是一直以來，他以理智壓制着而已。

虎杖悠真盯着自己面前那根白皙的脖頸，仿佛嗅到了那藏在皮膚下，流淌在血管中的血液香氣。

想要吃掉。

“是故意的嗎？”不待虎杖悠真開口，五條悟便低着頭，将自己的口鼻埋在虎杖悠真毛茸茸的頭發裡，像是迎接平安歸家的飼主那樣，語帶嬌軟地埋怨，“小悠真把我家老祖宗拉出來打工，還把我的頭發都燙卷啦。”

五條悟隻是行事看上去不正經，吊兒郎當而已，那是因為他的強大足夠讓他無視一切，包括道德和世俗。但是感情之間，并不是隻要實力強大或是一時戀愛激素上頭，就能收獲一段彌足珍貴的堅定感情。絕大多數人類，是難以做到情比金堅的。

本以為很快就會厭倦，退了興趣的關系，竟然能夠堅持到現在，這令五條悟自己也有些驚奇。虎杖悠真是個心防很重，報複心重，陰險狡詐，漠視人命…缺點多的要死，彙集了一大堆爛橘子特質的虎杖悠真，是個超級難搞，也是五條悟最煩打交道的類型。

虎杖悠真，是一顆披着青綠色的橘子皮，内裡不知道藏着什麼玩意的…不明生物。

是嗅覺敏銳的貓科動物最讨厭的橘子。

但是就是不小心動心了嘛，所以隻能把人從那個臭烘烘的爛橘子筐裡偷出來了。

五條悟将手伸入虎杖悠真上衣上的破口，先摸到了這些毒蛇的根部後，他的手繼續往上移，摸到一大片冰涼的堅硬鱗片，而在這之下還有一層薄殼的軟鱗。

真奇怪呢，竟然跟魚一樣有兩層鱗片，但表現得卻像蛇…？或者說，應該是某種其他生物。

“因為想看。”

“诶——隻有老奶奶才會喜歡這種卷發啦。”

五條悟看着虎杖悠真将雙手摟抱住他的腰，臉壓在他的頸側，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此時漸漸褪去了鬼化外表的虎杖悠真，看上去相當乖巧無害，一點也不像幾分鐘前無差别亂放招式，不分敵我全部一起攻擊的罪魁禍首。

下方鬼殺隊和軍隊的動靜，并沒有被五條悟放在眼裡。他可以是善良的，但他允許一定程度上的犧牲的存在，他并不是那種有一個人為此而死就會感到沮喪失落的性子。

五條悟知道，這是虎杖悠真克制過的結果了，他也見到了火雷天神消散前，那有些莫名其妙的回首一瞥——他看見了那張深金色的大飛出面具後，有一雙眼熟的藍眼睛。

“已經開花了哦。”

即使是沼澤底部的淤泥，也一樣能開出美麗的花朵啊。

“花？是什麼花？”

虎杖悠真含糊的應了聲，沉迷吸貓的他，沒有明白五條悟這有些沒頭沒尾的話。

大白貓得意洋洋地搖動着尾巴，笑而不語，轉而問起飼主另一個他感興趣的問題：

“所以，悠真什麼時候去給我買沖繩的伴手禮甜點呀？”

養一隻挑嘴的小貓咪，可别忘了要買他喜歡的貓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