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憲紀的突然到來，打破了虎杖悠真和禅院直哉之間僵持的氛圍。
虎杖悠真什麼也沒說，将刀還納回刀鞘，雙手攏在寬大的羽織袖子裡。雖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但整個人莫名的透着一股無辜感。
“沒打啊。”
他還什麼都沒幹呢，就不用罰他寫檢讨或是把樹種回去之類的吧？加茂憲紀應該也不是那種會跟庵歌姬打小報告的人吧？
虎杖悠真幹脆利落地指着滿臉不爽的禅院直哉，說道：
“這是我跟這隻金毛敗犬的私事，加茂前輩。”
禅院直哉嘁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他那輛騷包的跑車上，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擡，表情輕蔑。
“悠真君，這個一臉腎虛的模樣真的是加茂家的人？”禅院直哉歪着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加茂憲紀幾秒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喲，這個不是加茂家主那個外室生的庶子嗎？”禅院直哉斜着眼睛，嘲諷道，“看起來，好弱哦。”
但下一秒他又迅速變了臉色，露出看似和藹可親的笑容，雙手合十，假意道歉道：
“哎呀！抱歉抱歉！忘了你已經被加茂家的老不死的給記到了正室的名下，對外宣稱是嫡子了呢。”
禅院直哉用幾秒鐘嘲諷拉滿，不愧是以速度快出名的男人。
“哎呀呀，你會原諒我的吧，加茂…憲紀君？哎呀，這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好名字」呢，和你們某個偉大的，著名的祖先同名哦，不是誰都有福分使用這個名字呀。”
禅院直哉指的是150多年前的加茂家的咒術師加茂憲倫，禦三家的污點，也是有史以來最邪惡的咒術師。加茂憲倫将人與咒靈的混血胎兒制成了著名的咒物——咒胎九相圖，他也因此讓加茂家這麼多年來都擡不起頭。
而在日語裡，加茂憲紀和加茂憲倫的發音相同。加茂家主給繼承了「赤血操術」的親子、闆上釘釘的繼承人賦予了這樣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說起來加茂家也太可悲了啊，好不容易生個有祖傳術式的兒子，還是個下人生的。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出生，才會被那些老不死的安上那樣的名字吧。”
“換作是我，還不如找棵樹上吊死了算了！”
說完，禅院直哉自己笑了幾聲，似乎是被自己的發言給取悅到了，坐在車前蓋上，咯咯笑着。
虎杖悠真覺得禅院直哉笑得像一隻咯咯叫的，非常浮誇的雜毛孔雀。他本來想說像一隻金毛雞的，但想到今天早餐的熏雞肉蛋卷還算好吃，決定放過了這些無辜的雞。至少雞肉和雞蛋是能吃的東西，其餘部分也能拿去做飼料或是堆肥，是一種很有用的動物。
但坐在車頭上的這隻…從正常人的審美來說，好像除了臉能看，什麼也沒有了吧？
“…加茂前輩”他轉頭看着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加茂憲紀，誠懇地問道，“需要我幫你打他嗎？這隻浮誇的雜毛？”
——因為看加茂憲紀一副蒼白虛弱的模樣，好像也打不過那個金毛的樣子。
——畢竟，這隻金毛擁有的術式「投射咒法」的速度可是非常快的。
——但打習慣了也就那一回事，在利用物理法則上，還是自己更勝一籌。
加茂憲紀沉默了幾秒，看似被虎杖悠真的提議給說得有些心動了，但一直以來顧慮頗多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拒絕。
“不了，他說的是事實。”加茂憲紀平靜的聲音從他微微下撇的兩片嘴唇裡傳出，“我…”
加茂憲紀的确是如禅院直哉說得那樣。加茂家主的正室沒有生下繼承術式的孩子，便将側室生的他，當做了嫡子來培養。他的生母也因此離開了。
“況且，我作為加茂家的次代家主，代表的是加茂家的顔面，不能在這裡跟禅院家的嫡子交惡。”還是和他身份相當，很可能會成為下一任家主的禅院直哉。
既然如此，他的言行舉止，就必須有作為禦三家之一，加茂家嫡子的氣度。
——這也是，為了他的母親。
“哈！他一個被生母抛棄、假作嫡子的人怎麼敢啊？”
禅院直哉知道加茂憲紀不會對他怎麼樣，他也不怕。自己一個人像是不會閱讀空氣的低情商笨蛋一樣，刻薄的兩片薄唇開開合合，徑自在那邊火上加油。
虎杖悠真瞄了一眼加茂憲紀緊緊握住的雙拳，聳了聳肩。
當事人自己都不願意找禅院直哉的麻煩，虎杖悠真也不會勸說，這對他來說并沒有必要。
他跟加茂憲紀也不熟，因為後者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總讓他會想到不好的回憶。
那麼……
“又要給這些弱者出頭了嗎？”禅院直哉朝着虎杖悠真冷笑，“明明我才是那個…最靠近悠真君的人。”
“你話太多了。”——别總說那種聽上去很變态，實際上也很變态的話啊。
他們之間又不熟！
加茂憲紀都驚訝到張開眼睛了啊！
*
京都咒術高專内
隻見訓練場上，東堂葵正在閃躲機械丸掌心射出的咒力彈，光彈打在土坑上形成一個個坑洞。
“喂！你們兩個記得要把坑填上啊！”
去而複返的禅院真依和西宮桃站在樹蔭下，手裡拿着飲料，正在聊着天。聊到興頭上還會大笑出聲。
庵歌姬拿着樹枝在沙坑裡寫寫畫畫，對一旁認真聽講的三輪霞和唯一的一年級新田新講解戰術。
咦，不對…是不是少了幾個人？
Boom——
“那邊，是怎麼回事？”
存在感稀薄的三年級老師站在訓練場邊緣，轉頭看去。
“是…校門口的方向吧？怎麼好像有什麼東西炸掉了一樣？”
是因為天太熱了，誰的車胎炸了嗎？但也太大聲了吧？還有那股煙是怎麼回事？真燒了？
“啊！是不是悠真跟加茂前輩，在校門口打起來了啊？”三輪霞出聲猜測，“悠真走了之後，加茂前輩也跟了上去，好像要抓他回來對練诶。”
“唉，都什麼時候了，也安分一點啊。”
庵歌姬揉了揉酸脹的額角，暫停了講解戰術，和三年級的老師一起往校門口趕去。
“應該不會打吧，悠真前輩不是嫌棄加茂前輩身上聞起來像吸血鬼嗎？”加茂前輩不願意的話，也打不起來吧？
新田新一臉菜色…他已經做好去給加茂憲紀做急救的準備了，至于拉架的話，他還沒大膽到介入兩個疑似打上頭了的前輩。
“誰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
“這妳就不懂了，真依。男人，都是在拳腳中成長的。”東堂葵拎着上衣走過來，臉上還帶着運動之後的薄汗，“看上去比上次切磋成長不少啊，悠真…我要去看看情況。”
東堂葵嘴上說着，面帶興奮之色地朝着校門口沖去。
“哈啊？他想摻一腳吧。”想打架就直說，說得那麼好聽幹嘛。
禅院真依翻了個白眼，她并不是很想懂這些滿腦子隻有打架的笨蛋。
站在禅院真依身邊的西宮桃明顯知道些什麼，剛才在空中飛過一圈的她，自然時間到了山道上那輛顔色鮮豔的跑車，也看到了禅院直哉探出來的金燦燦的腦袋。但她并不想說出自己見到的一切，至少在虎杖悠真把那個惹哭她可愛學妹的家夥教訓一頓前，她并不想讓其他人阻止。
不過…如果加茂憲紀也在那邊的話，倒是有可能會因為那種奇怪的同類意識，出手阻止虎杖悠真暴打禅院直哉吧。就是不知道虎杖悠真會不會因為這樣，對勸阻他的加茂憲紀動手。
“啊啊，真是的……要是加茂在這種時候也受傷的話，交流會碰到東京校的乙骨會很麻煩诶。”
西宮桃瞄了東堂葵一眼，歎氣。
東堂葵和虎杖悠真這兩個麻煩精，除了強就沒啥優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