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孤兒院陪孩子多逗留了很久,回到咖喱店時已經不早。想起在電車上讨論的咖喱,我咽了咽口水,愉快地把晚餐地點定在咖喱店。
我坐在店長特意留出的空桌位上悠哉悠哉地等待晚飯,織田作可沒這麼幸運。正好趕上飯店,他又回來晚了,一進門就直通後廚刷碗。坐在這個位置隐約還能看見後廚的那一撮紅毛忙碌地竄來竄去,完美符合我想象中織田作工作的樣子,我不由竊笑。
微辣的咖喱飯下肚,店裡剩下的客人已經不多。店長清閑下來,也就笑眯眯地坐在我對面看我吃。
“織田作不先吃飯嗎?顧客大都用完餐差不多了吧?”我沒忘記今天的完美出遊搭子,試圖把他從後廚解救出來。
“我問了。那小子死心眼,說把後廚收拾幹淨再吃。”店長用蒲扇扇着風,慢悠悠地說。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可不是我不讓啊。”
我笑出聲:“店長大叔,我哪這麼說了?他樂意忙,就晚點吃呗,大叔你也輕松一些。”
嗯,而且……織田作不在的話,正好方便我。
我瞅瞅後廚,那撮紅毛果然還在忙碌地旋轉。我偷偷瞥一眼店長。
“今天去看孩子們了吧?怎麼樣?”
“都很可愛。而且乖。”
我再瞥一眼店長。
“……哈哈,那五個崽子居然能用‘乖’形容。他們肯定得瑟的不得了。”
“還好啦,小孩子都會鬧騰一點,但是勝在好哄。”
我再瞥……店長捂住眼睛:“佑木,有事嗎?”
“……怎麼了店長?”
“我真是明白你為什麼和五個崽子玩得來了,”店長苦笑,“心虛的樣子和孩子一模一樣嘛。”偏偏他拿這招沒辦法……真是的。
我猶豫一下,輕聲問:“織田作的傷,怎麼回事?”
店長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眼中閃過暗芒,不過随即摸着頭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問這個啊。上次不是說了嗎?比賽時受傷了,不是什麼大事。”
“沒這麼簡單。”我小聲說,“織田作應該是擊劍特長生吧?雖然難以相信我們學校還有這麼高級的特長……”
“哈哈,織田确實是擊劍特長生。”店長似乎對我的回答有些驚訝,接着笑眯眯地問,“如何呢?”
“擊劍運動員應該更加愛惜自己的手臂。”我說,“即使是重要比賽,也不可能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何況織田作可是因此休學了。”
“真不愧是織田的朋友。”店長感歎道,“敏銳的小姑娘。”
果然,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啊。
我不好意思地輕哂,說:“我隻是想更了解我的朋友。不過,大叔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無意揭露别人的傷口。”
“哪裡的話,這也不算什麼隐私。”店長搖搖頭,回憶起來。
“那是去年的事情。織田還是高校二年生,有一天他和我說學校老師建議他參加一個規模很大的擊劍比賽,如果獲勝可以保送國内知名體校。織田是知名的擊劍天才,當時已經确定日後要走職業,如果能在這次比賽上取得好名次,對他未來職業生涯很有幫助。”
“但是他決定不參加,因為同樣參加那場比賽的有一位歐洲職業選手安德烈?紀德,他的打法狠辣詭谲,對手容易受傷。而織田作才高二,日後機會還很多,沒必要冒這個風險争保送名額。”
他的聲音突然沉下去。
“然而……大賽開場前幾個小時,突然有人找到我,邀請我去看紀德和織田的比賽。我知道事有蹊跷,本想拒絕,可通過視頻得知孤兒院的五個孩子也被他們接到比賽現場了……由于擔心孩子,我隻好跟他們走。”
我的心被緊緊揪住,皺眉接着問:“後來呢?”
店長歎息:“我們落座不久,織田就來了,他看起來很生氣,沒有多言就穿上了擊劍服。我看不懂擊劍比賽,隻聽解說才知道倆人一直平局。”
“直到比賽結束的最後幾分鐘——”店長垂頭,“兩個人同時出劍,然後一起倒下了。”
我瞳孔緊縮:“一起?!”
“是的。送到醫院後得知,二人的擊劍服都有問題,不能起到防護作用。安德烈?紀德和織田的手臂嚴重受傷,日後與擊劍運動無緣。”
與擊劍運動員……無緣?
“這場比賽,斷送了兩個天才擊劍種子選手的職業生涯。”店長長歎。
我沉默了,久久未言。我知道織田作的受傷有蹊跷,沒想到背後是這麼詭異的發展。孩子和店長被接走明顯是威脅,拒絕參賽又複返的織田作不知經曆了什麼,被動手腳的擊劍服出自誰手,兩敗俱傷的兩個擊劍手均動機不明,似乎冥冥之中有雙手推動着他們。
“比賽方沒有解釋嗎?”
“兩個人都違規出劍,雙雙取消比賽資格。”
“那……”
“發生了什麼隻有織田清楚。”店長朝我搖了搖頭,“而我隻知道這些。”
“他不希望我們探究這件事,作為朋友,我尊重他。”店長露出和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