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淵搶過棉帕,自己胡亂擦了擦,轉身拿衣服,白雲鶴已搶先一步将衣服遞給他,是一套幹淨的青衫,韓淵并不與他客氣,快速穿起,便大步往門口趕去。
白雲鶴在身後追着喊道:“丹青!賀丹青!”
他跑到韓淵面前來,怔怔地看着韓淵許久,問道:“你知道中九命轉生的人會如何嗎?縱然我可以為你解毒,縱然我可以為你護住心脈,可是,你一點痛苦都感覺不到麼?”
韓淵道:“萬幸,有你救治,我現在已一點也不疼了。”
說着繞過他又往外走,白雲鶴再次攔住他,搖了搖頭,又道:“你疼不疼?九命轉生解毒很慢,我每日用靈力助你,也至少要七日,這七日你會很痛苦,醫官說很多中了此毒的人,往往不等被毒死,便已早早疼死了,若是你疼的話,在這好好歇息,不要強撐,還有,這七日你絕不能再動用巫術,否則毒素回轉,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不過你不必擔心,這七日我會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保護你。”
韓淵摸上自己的胸口,除了一點點麻意,他半點痛感都沒有,可越是沒有痛感,他便越不開心。
什麼解毒,什麼七日?怕不是找借口讓花機尋好地方躲。
他道:“我不疼,一點也不疼。”
他再次繞過白雲鶴,白雲鶴再次攔住他,似乎有些氣急敗壞道:“你憑什麼不疼?”
韓淵納悶了,憑什麼?憑他吉人天相,憑他身體好不行麼?
何況,分明受傷險些死了的是他,他還沒怎麼生氣,白雲鶴對他生哪門子氣?
他不悅道:“難道我活該疼死?”
白雲鶴捏緊了拳頭,韓淵掉頭便走,這一次白雲鶴沒有阻攔,而是怒喝道:“醫官說,若是中毒者不覺得疼,隻能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這個人的魂魄原本并非這個身體,九命轉生是噬魂之毒,若魂魄和身體并不完全契合,九命轉生的毒便傷不到魂魄上,所以毫無知覺!”
話音落,韓淵的腳步頓住,他一直便覺得今日白雲鶴的情緒頗為怪異,原本以為是為了替花機打掩護,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
他道:“我早和你說過,我并非賀丹青。”
白雲鶴卻仿佛沒有聽到,又繼續道:“告訴我不是這樣。”
韓淵不知不覺惱火起來,道:“你又要鬧哪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并非賀丹青,已經說了無數遍了!”
白雲鶴也急起來,道:“你到底為什麼?為什麼不肯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韓淵難道我不清楚?你忘了麼?你說你是山裡來的,你說你大哥騙你!你說你舍不得你二哥!你當初自己告訴我的!如今你說你是韓淵,你騙騙别人就算了,為什麼要騙我!你害怕我殺你嗎?我不會!為什麼不信任我!”
韓淵一頭霧水,道:“什麼山裡?什麼大哥二哥!你有夢魇症不成?”
白雲鶴氣道:“在萬妖城你喝醉那一次,你親口和我講的,你哭着和我講的!”
“我會哭?”韓淵氣笑了,又想到自己确實當着許木生和白雲鶴面哭過,但那時的哭并非他的本意,他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哭,對他來說,哭是弱者的表現,可他早已不是弱者,所以他絕不會輕易落淚。
如今被白雲鶴提及哭,他又想到當時的窘迫,不覺也有些惱羞成怒,道:“你果然是有夢魇症,不可理喻!”
他快步想走,白雲鶴跑到他跟前,一把拽住他的手,另一隻手運動靈力,砰砰砰一連串聲響,院子内所有的門都被重重地關上,連頭頂也被一層結界覆蓋。
韓淵向四周掃了一眼,又是驚訝又是惱怒,道:“你敢幽禁我?”
白雲鶴眼神閃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說完,又想起自己還在生氣,轉而怒視着韓淵,質問道:“休想顧左右而言他,今日你便和我說清楚,你究竟是誰!”
韓淵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想要怎樣!”
白雲鶴道:“實話!我要你跟我說實話!”
韓淵的手被白雲鶴死死拽着,半點也掙脫不得,白雲鶴鐵了心要他說個身份出來,可他已完完全全坦誠,還能說出什麼别的身份?
分明是白雲鶴死活不相信他,卻還要做出一副是他藏着掖着的小氣模樣。
韓淵越想越氣,掄起拳頭朝着白雲鶴砸了過去。
白雲鶴輕松躲過,抓住他的拳頭,不饒人道:“你果然在騙我,你惱羞成怒了!”
韓淵道:“胡說八道!我看你是想幽禁我,不想我去找花機尋仇,是不是!”
白雲鶴道:“若我找到他,若當真是他傷得你,我會給你交待,我的命給你也無不可,但是今天,你必須也給我一個交待!”
韓淵道:“冤有頭、債有主,我為何要你的命?你别是笃定我不會要你的命!”
二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又過了幾招,相互挾持住。
白雲鶴又道:“你是不是害怕?害怕旁人知道你不是韓淵,便敢欺負你?不、你敢冒充韓淵,你連死都不怕,又怎麼會怕欺負?賀丹青,你到底為什麼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