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韓淵低頭看了一眼,怒不可遏地喊道:“花機!”
一張口,鮮血不要命的從他口中湧出,可劇烈的怒火下,他已顧不上任何痛感,一把抓住花機想要抽刀的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血念咒,将花機懸空拎了起來。
他理解花機被楚先欺騙,誤将姬月之死怪罪在他身上,他知恩怨皆系楚先一身,所以縱然被花機幾次三番惡語相向、顯露殺機也從不曾計較過,甚至多番笑臉相讓,可他一次兩次不計較,是因為他不想造殺孽,絕非他軟弱可欺!
昨夜花機來向他道歉,他未曾表态,實則無比歡喜,今日才對花機毫無設防,沒想到花機道歉是假,意圖害他是真,怪道花機問他為何沒死,原來是為了更徹底地殺他!
如今這一刀也是朝着他心口所刺,若非他急忙轉身,誤打誤撞躲過殺招,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命在?
樁樁件件,徹底消耗了韓淵所有的大度,任花機與白雲鶴再如何兄弟情深,這一次,他也絕不會心慈手軟了!
韓淵手臂使出全部力氣掐着花機,花機在他手中不斷掙紮,想要施法自救,可渾身法力已被韓淵用巫術隔斷,半點靈力也使不上來。
死到臨頭,花機仍是不知悔改地咒罵道:“賀丹青!你該死!你們都該死!”
韓淵怒道:“那就看看誰先死!”
他忍着胸口的劇痛,也不肯弱下半分力氣放過花機,可劇痛也使得他再多不出半分力氣來掐斷花機的脖子,隻能這樣看着花機的臉色漸漸由白變紅,複又發紫,一點一點窒息下去,掙紮的動作越來越慢。
就在花機将要斷氣的那一刻,忽有一道劍光從身後殺出,直指韓淵而來。
察覺到這股劍氣的迫切殺意,韓淵心中又怒又恨,奮力一抛,将花機朝準那劍光丢去,心想什麼狗屁生死情誼,他一概全不要了!
下一刻,他猛地将胸口的刀拔了出來,正打算和來人魚死網破,轉過身,卻見這道滿是殺意的劍光并非是白雲鶴。
不知哪又竄出來一個修士,此人殺意極顯,若是不管不顧刺過來,花機必死無疑,但這樣快的殺招,他也必然是逃脫不掉了。
韓淵生出了一股絕望,哪知那人劍鋒挨近花機之時,卻驟然回手收劍,另一隻手接住花機,未免花機摔得太難看,更是順着花機之勢後退數步落地,落地後并未急着再朝韓淵殺來,而是先回過頭詢問花機安危。
花機跪在地上咳嗽不止,那修士擋在花機身前,冷冷回過頭來。
韓淵乘機跑進白雲鶴為他設下的結界裡,稍有放松,力氣便如山洪般不受控制地洩出,無力地跪了下來,身體失血太多,意識也逐漸模糊。他雙手撐着刀,遲遲不肯倒下,強行擡起頭,死死盯着那個救下花機的修士。
北城中的修士他盡皆見過了,印象裡并沒有眼前這張臉。
他問道:“你是誰!”
花機沙啞着嗓子命令道:“殺了他!”
這修士立即又朝着韓淵殺來,長劍落在白雲鶴的結界上,铛地一聲響,那人連人帶劍被彈飛出去,踉跄撞在牆面,皺緊了眉頭,道:“好厲害的結界。”
花機催促道:“愣着幹什麼?快殺了他!”
那人繼續朝着結界砍來,劍劍用了滿力,砍得結界不斷傳來光波,眼前時明時暗的光就像那陰雨天的雷電,每震一下,韓淵的心也要跟着劇烈抖動一下。
他不知道這結界能堅持多久,越發焦急,心想白雲鶴匆匆設下的結界能有多厲害?隻怕今日到底是要死在這了,可是他這一遭重生,卻還什麼都沒有做,難道天予機遇,這麼多人的努力,就要在此白費了嗎?
又是上一世一樣的結局,他果然還是對不住那麼多人。
不甘心!真是好不甘心!
韓淵心中的怨念越來越強烈,恨花機無恥,怨自己竟不曾長半點教訓!這群人,楚先、花機,這群人何曾講過什麼天理道義?他們是一夥的!這群人一樣的冷血刻薄!
他越想越不甘,怒道:“花機!!今日我若不死,天下絕無你的活路!!!”
便是放狠話,韓淵心中也早已拔涼,恨恨地看着閃動的結界外執着的人,可那人一連揮了數十劍,累得滿身的汗水,卻連這結界的半點裂痕都沒砍動。
見那人砍不動,緩過氣來的花機一把奪過他的劍,對着結界猛然砍下,結界再次彈出一道金光,不同于那修士的艱難應對,花機似乎沒有任何料想這結界會反擊他,毫無設防地被彈飛了出去,重重摔在牆面上,直摔暈了過去。
花機對他的殺心無需多說,必然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可是連花機也半點奈何不得這結界,更别說方才能一連揮下數十劍的這個修士,其修為必然大大勝過花機數倍。
韓淵眼神變得遲疑,伸手摸上結界的界壁,金光如漣漪蕩開,他才恍然意識到,這道結界竟然如此強大,可這麼強大的結界,豈是一般法術能設下的?
胸口再度傳來劇痛,韓淵躺在地上,忽然牽動嘴角笑了出來,他死不了了,今日一定死不了了。
有了如此肯定,他才終于敢任由意識沉淪下去,沉淪,一直到一切消亡。
輕松不了片刻,他又很快被傷口疼醒,胸口的刀傷滾燙,又似乎牽動着他全身的經脈,扯得生疼,他不受控制地要拿手去按傷口,剛擡起便被人攥住。
“别亂動!”是白雲鶴的聲音。
韓淵睜開眼,隻見白雲鶴一副惱怒的模樣,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正運轉着靈力為他治療,他往四周看了一眼,此刻已不在庭院内了,不知在哪個廂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