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溫聲細語,又自顧自地否定,再厲聲質問,兜兜轉轉一通還是這個問題,韓淵被他糾纏地忍無可忍,急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是楚先的兒子!我憑什麼相信你!”
此言一出,白雲鶴的眼睛登時瞪大了。看到他眼中的錯愕與驚訝,韓淵一時也心虛後悔起自己話說得太快,趁他怔住的同時趕忙掙脫出來,急急忙忙補充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就是韓淵,是你不信我,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他也不敢走,等着白雲鶴回複。
白雲鶴回過神來,已沒有方才那劍拔弩張的氣勢,看起來冷靜了許多。
但這突然的冷靜卻讓韓淵有些後怕。
果然,下一刻白雲鶴便爆發了。他道:“我是楚先的兒子,可我、可我怎麼對你的?你憑什麼不信我?若你當真放不下這層芥蒂,那為什麼、為什麼又願意幫我?為什麼願意跟我來豐都?你、你這個人!太過分了!!”
他的語氣怒不可遏,已可以說咬牙切齒,韓淵以為他要如何口出惡言,想着一個小屁孩,讓他罵兩句就罵兩句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沒成想憋到最後,就憋出過分兩個字。
這還叫人怎麼好吵架?
韓淵幹脆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不想跟你吵。”
或許是韓淵的脾氣消地太輕而易舉,仿佛方才的據理力争是玩樂一樣,顯得他根本不曾重視自己的想法,白雲鶴更生氣了,道:“你憑什麼不吵?這事還沒說清楚!你休想走!”
氣了須臾,又怨憤地說道:“你騙我,你、你不能騙我,人人都在騙我,人人都提防我瞧不起我,你不可以!”
他情緒激動,韓淵瞥了他一眼,想到這一路以來無論哪個人都對他這個大公子熟視無睹,頻頻冒犯,縱然他口頭上不說,可人到了這一步,要說半點不滿也沒有,那真是聖人了,隻是世上哪有十七八歲的聖人?這個年紀分明是最愛鑽牛角尖的時候,偏偏遇上這些事,換了是他,早不死不休地和人打起來了,白雲鶴卻能忍,這些年心中定然憋了不少委屈。
韓淵又氣又無奈,道:“我可從來沒有過。”
白雲鶴道:“你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韓淵道:“我方才說什麼了?!”
白雲鶴道:“你說我是楚先的兒子。”
韓淵反問:“你不是麼?”
白雲鶴道:“可你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你介意我,介意我的身份,你不信任我,縱使我騙過你,可我如今已經坦白了,你為什麼不信任我?你也該對我坦白!否則這不公平!”
韓淵冷哼一聲,道:“我已說得很明白,是你不信,日後你再問我,我不會再回答,再說了,若說坦白,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沒有這不得已,你也未必會對我坦白。”
白雲鶴道:“胡說!一派胡言!”
韓淵道:“是不是胡言你心中最明白,少裝蒜。”
白雲鶴急道:“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韓淵道:“幹什麼幹什麼?你、你别又要哭啊,我那是實話不是?好好好,就算我不是實話,我錯怪你了,那你也沒必要哭吧?诶、诶诶诶……”
白雲鶴不知不覺就紅了眼,死死瞪着韓淵,見韓淵喋喋不休,怒摔衣袖進門去了。韓淵連追着他進去,隻見他往椅子上一坐,闆闆正正,雙手搭在腿上,緊緊捏成拳頭。
韓淵走到他身後,悄悄瞥他一眼,白雲鶴瞪他一眼,立即望向别處,韓淵又換個位置,默默走到他的視線内,他往哪處看,韓淵便往哪處走,走了十來圈,韓淵終于走累了,捂着傷口坐了下來,面露難色。
白雲鶴幾乎立刻運起靈力查看他的傷勢,他順勢往白雲鶴肩頭一倒,唉聲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大抵是要死了。”
“怎麼回事?”白雲鶴立刻緊張扶住他,又道:“怎麼會突然……”
韓淵哎呦一聲,道:“小孩不講理,真是氣死我了。”
聞言,白雲鶴動作頓時,看到韓淵對他擠眉弄眼,大為惱怒,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掌,将韓淵推開,站了起來,拳頭不斷摩挲,越想越氣,忍無可忍地智者韓淵道:“分明是你不講理!”
韓淵也站起,雙手抱臂,道:“我就是不講理!”
白雲鶴臉上顔色逐漸精彩起來,幾乎要面紅耳赤了,指着韓淵連連說了幾個你字,一口氣沒提上來,突然兩眼一閉向後倒去。
韓淵道:“幹嘛幹嘛?你學我啊,我告訴你不管用啊。”
他說着,卻見白雲鶴直挺挺地裝得極為逼真,當即三步并做兩步奔向前接住白雲鶴,摸到他脈上一探。
氣火攻心,内息紊亂。
韓淵道:“不是,你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