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全城禁嚴。
黑甲衛挨家挨戶搜查,不過一個時辰,便有一隊黑甲衛押了一對顫顫巍巍老夫婦來到韓淵面前。
這對老夫婦一上前便跪了下來,兩人面如枯槁,一路低着頭不敢看人,走路也不快,幾乎是被左右士兵提着上來的,跪下後,二人緊緊挨在一起,都低着頭沉默不語。
為首的将軍快步上前來,遞上來一個用紅布包裹着的東西,道:“大人請看。”
韓淵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尊一尺長的泥塑神像。
他捏着神像的手驟然一緊,朝着白雲鶴看去,白雲鶴神情凝重,花機隻看了一眼,便厲聲道:“還真有不要命的敢祭神?”
韓淵問那将軍,道:“陳将軍,這是哪搜出來的?一共多少?”
陳将軍道:“這是東街上搜到的,尚隻搜出這一尊,事關重大,便立即來秉明各位大人了。”
他又指着那對老夫婦道:“我們去時,這兩人正在想辦法藏匿此物,自亂陣腳,恰被我們撞見了。”
韓淵看向那對老夫婦,這兩人大約六七十歲了,衣着破舊、頭發灰白、皮膚黝黑,兩人緊緊抓着對方的手臂,露出的雙手滿是老繭,許多幹燥裂口,這是一雙窮苦百姓的手。
二人此時顫抖不止,卻不吭半聲。
花機立馬亮刀指着他們,喝道:“大膽!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私拜罪神!還不快從實招來!”
“花機。”韓淵将他拉退,推給白雲鶴,便在老夫婦面前蹲了下來,将神像放到他們面前,他們見了神像,頭更低了。
花機道:“姓賀的,你幹什麼?你這什麼表情?難道你要包庇他們?”
花容道:“小美人,你不要急躁嘛,等着小表哥們破案啊。”
白雲鶴也道:“花機,你先冷靜。”
說罷,又問道:“丹青,有别的發現嗎?”
韓淵看着眼前兩個老人,将神像又往他們眼前推了推,輕聲問道:“老人家,陛下明令禁止祭拜神,為何不聽?”
陳将軍提醒道:“大人,他們兩個都是啞巴。”
“啞巴?”韓淵擡頭看了陳将軍一眼。
陳将軍神情有些唏噓,道:“是啊,說來啊也可憐,他們兩個前不久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在家裡被人割了舌頭,兩人都沒讀過什麼書,不認字也不會寫字,什麼也說不了,跑來報案時滿嘴的血,沒錢治療,還是郡守派人給治的,哦對,他們本來好像有一個十歲的小孫女,在他們被人割舌頭那天也丢了。”
韓淵忽然覺得自己手背有些異樣,轉頭看去,隻見這兩個老人家無聲哭了起來,眼淚落在了他的手背,老人家發覺的那一刻,慌張地立馬捏起袖子給他擦,才擦了一下,便又立馬意識到這是他的手,害怕地身子縮緊,兩人靠得更近了。
他站起身,又問陳将軍:“後來呢?這件事還在調查麼?”
陳将軍道:“我們調查了,可是實在沒頭緒啊,他們又不會說不會寫,這案子便一直擱置着,到現在好像一個多月了吧。”
白雲鶴問道:“既然有孫女,那難道沒有兒子、兒媳婦什麼的?”
陳将軍道:“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婦很早就死了,好像是去外地行商,一直沒回來,總之沒找到人,大概率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