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正好結束。
人已經被推去vip病房了,家入硝子在手術室門口找到五條悟。
五條悟靜靜站在走廊上,雙唇緊抿,臉色鐵青,越靠近他,越能感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那麼可怖,那麼不加掩飾,陸續從手術室裡出來的醫生和護士都被他吓了一大跳,有幾個甚至想問他您還好吧但硬生生沒敢湊過去開口,家入硝子走過去,問他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大礙,五條悟頭一搖,說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隻需要觀察。
家入硝子遲疑了一下,那孩子……
“沒了。”
家入硝子心一沉。
“影響以後再懷孕嗎?”
“……會,有一刀傷到了子宮,傷口比較深,醫生說子宮内膜層受損有些嚴重。”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氣,安慰臉色不太好的五條悟,沒關系,不還有我嗎,反轉術式雖然在外人身上隻能發揮不到50%的作用,但這也足夠了,再說她可是咒術師,不是普通人,她身體素質好多了,你再好好照顧她,以後一定會再有孩子的,别擔心。她現在怎麼樣,需要我嗎?
五條悟沒馬上回答,隻疲憊地坐到旁邊的休息椅上,疲憊地把頭向後靠上牆。
“恐怕要等很久,”五條悟沙啞開口。“她術式發動了。”
家入硝子坐到他旁邊。
“是自我保護嗎?”
“不像。她的術式全亂了,咒力一團糟,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紊亂的咒力。”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
“像全盤崩潰了。”
他突然握拳,憤怒地往椅子上用力一砸,哐當一聲,劇烈聲響頓時傳遍整個走廊,有不少遠處吓一跳的人連忙扭頭看過來。
五條悟說兇手割喉自殺了,割的頸動脈,當場死亡,就在女人面前。他來醫院前先去的現場确認受傷的是否是她,他一到那,就看到滿地的咒力殘穢,幾乎全是兇手的,一點掩飾都沒有,尤其女人受傷的一大攤血那裡。
“那個人是故意的,是挑釁。”五條悟咬牙道。
“我見過那個人的咒力殘穢,在國外,當時我和七海還有冥冥出國出差那次就是為了連根除掉他們,沒想到竟然有個漏網之魚。”
“所以是報複?”
“沒錯,但我不覺得他能這麼輕而易舉摸到我的住址,還能調查清楚我的人際關系。”五條悟臉色黑沉。
“如果一個詛咒師時不時出現在我周圍,我不可能不察覺到,六眼不是擺設。一定是有人向他透露了什麼,不僅透露了我住在哪裡,我的人是誰,還把我的行程透露了出去,否則為什麼偏偏在我出差不在的時候出事,他背後一定有人。”
五條悟拳頭攥的咔咔響,家入硝子面色也稱不上好看。
“高層?”
“有可能,但不确定。”
“為什麼,他們怎麼敢,夏油傑那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很久嗎?”
“他們本性什麼時候變過,他們從來不會放過任何針對我的機會。”五條悟發出一聲冷笑。
家入硝子不再說話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後她開口,還是先别想了,我們先去看看她吧,五條悟冰冷的外殼才有了一絲龜裂,良久後他點點頭,起身,和家入硝子一起去了vip病房。
*
五條悟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他把手輕輕放在女人的手上,那幾乎從來沒被人突破過,讓整個五條家引以為傲了上千年的無下限術式,在觸碰到女人的一刹那,輕而易舉被女人的術式解開,一丁點感覺都沒有,就那樣突然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五條悟攥住她的手,整個世界都瞬間清淨了。六眼不再自動搜集來自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繁雜的信息,他摘掉眼罩,靜靜看着女人的面容。
那麼無力,那麼虛弱,那麼蒼白,仿佛輕輕一碰就碎了,明明前一天她還活蹦亂跳的,昨天晚上她還興高采烈給他打電話說要親自來接他回家。
今天她就躺在了這裡,毫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