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選中的神人。”
“可她同樣也是卡利亞的公主,她有權選擇學習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她是被黃金王朝選中的神人,蕾娜菈。”
“你無權幹涉她的選擇。”她迅速調整了一下呼吸,強行壓下那抹急切,“拉塔恩和拉卡德不是已經由你接管對他們的劍術指導了嗎?”你不能再将菈妮也從我身邊奪走。
“你累了。”他從不主動和她争吵,“今日在魔法學院教書也很辛苦吧?”
……
她試圖去窺探隐藏在星星軌迹中的命運。
但她隻能看到那棵幾乎将月亮完全遮住的黃金樹。
模糊不清的女聲從房間内傳來——似乎還有拉達岡的聲音,他在與什麼人争吵?
她将腳步放輕,悄悄走到尚未完全合攏的窗前。
“……你這愚昧的忠犬,身為我的半身,竟妄想取代我嗎?”
“戰争總有一天會結束,屆時你總要回去,而我也會一起回到羅德爾。”
“你永遠都不會真正成為我……”
“我一定會回去,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
她看到拉達岡背對着窗戶站在鏡子前,在剛才近乎錯覺的一瞬間,她看到他的頭發——他的頭發,本該如巨人般的火紅長發竟在發尾處浮現着明媚的金色。
……
“戰争很快就要結束了。”
“嗯?”
蕾娜菈看向自己的王夫,他臉上凝結出一副複雜的表情——喜悅,向往,疑惑,冷漠。
“這場為穩固黃金律法而戰的戰争馬上就要結束了……”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吃飯吧。”男人對她搖搖頭,但他的表情還是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
葛孚雷王與他的将士們被永恒女王剝奪賜福放逐出交界地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交界地每個角落。
無人知曉瑪莉卡為何要做出此舉,王位高懸,那位黃金長子似乎并沒有接替父王職責的打算——亦或許他不被允許。
她獨自坐在學院大書庫翻閱與月相關的記載,菈妮如今也遇到了屬于她的月亮,這是件令她無比欣慰的事。
“我要走了。”
一個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從門口模模糊糊地傳來,蕾娜菈不由得用手支住頭——她突然感到一股無法抵禦的困意。
“是誰?你要去哪裡?”她掙紮着追問道。
她逐漸睜不開沉重的眼皮,一隻光滑如大理石般細膩的手撫向她的臉頰。
太陌生了,那并非拉達岡的手,也不像她記憶中的任何人——她感到眼前突然被蒙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抱歉。”
那個聲音消失了。
蕾娜菈沒有聽到她想要的回答,因為她馬上就見到一副讓她立刻深陷絕望的場景:
她看到菈妮正被血紅色的火焰焚燒。
“不、不……菈妮!我最親愛的女兒!”
“母親……母親……”
“讓我重新誕生在你溫暖的琥珀卵中吧……”
“母親……母親……”
不知過了多久,她淚流滿面地睜開眼,身旁隻有一枚金色的琥珀卵。
“啊——”
“我可愛的孩子……”
……
“正如星辰的流轉,世間萬物皆無法永恒不變;若固守不變,終将走向衰敗與毀滅,不是嗎?”
說完,蕾娜菈起身從牆邊的櫃子上取下一本印有卡利亞徽章的厚重筆記放到她面前:“這上面記載了卡利亞觀星術的相關内容,或許能對王探索命運有所幫助。”
她感到心髒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王既然能學會月之魔法,理解并掌握這本筆記上的東西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蕾菈娜的聲音像一枉清澈的冷泉,“希望您往後對交界地的治理能夠一切順利。”
她仍保持沉默,但緊跟着便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靈馬哨笛内拿出一個和魔女菈妮一模一樣的小人偶。
人偶雖然體型嬌小,但細微的部分做得十分精緻,如今已經感覺不到冰冷,隻是一具可以留作紀念的人偶。
“這是菈妮,舍棄神人身份後的模樣。”她輕輕将它放到蕾娜菈面前,後者的眼神瞬間漾起幾分溫柔與眷戀。
“願月亮永遠庇佑卡利亞。”她說。
“月亮亦會始終伴你左右——”蕾娜菈握住人偶嬌小的身體,擡眸看向她的眼睛,語調溫和而誠懇,“願你能得償所願,諾麗納。”
走出大廳,她立即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
布萊澤和伊吉紛紛朝她行禮緻意,她注意到他們手裡都提着一些東西,似乎是為了不久之後的搬遷做準備。
“賽爾維斯,”她看着恨不能原地消失的魔法教授出聲道,“你得留下。”
賽爾維斯感覺心口處好不容易恢複的傷口又要裂開滲血了:“哈哈……王說笑了,我也算是卡利亞的魔法教授,要一起去幽影之地的。”
卡利亞兩姐妹并沒有第一時間出言阻止,她們并不清楚她和他之間有什麼過節。
諾麗納皮笑肉不笑地朝男人站立的位置又走了幾步:“不願意嗎?”
弗羅不知何時繞到他身旁,随時都能用手中的獵犬長牙送他徹底歸樹。
賽爾維斯滿腦子都塞滿後悔:他果然不該同意布萊澤這隻蠢狗要他過來幫忙的請求,現在看來他完全是故意的——就等着讓這女人看見他。
“……怎麼會呢、哈,”要不是有面具遮着表情,他感覺自己的臉色苦到可以提煉出去制作藥劑,“王如此賞識我,我當然願意留下來為您服務。”
“哼,算你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