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自嘲一笑:“官司沒打赢,商戶們血汗錢拿不回來不說,背後的人也一個都沒揪出來,還差點害得那個商戶再也站不起來,我可真是……”
“造船的哪個不沉幾艘?娘子莫要難過……”
甯不屈沉默半響,悄聲道:“我倒沒什麼,那些人隻要我收手。就是蓁蓁本就因田稅的事情樹敵頗多,這回又如此巧合,我怕有人對她不利。”
“應當不會。”趙惟明想起了華大老爺跟他說的話,其中隻提了甯娘,對蓁蓁隻字未提。
不過萬事小心為上,他将當日的話一字不落地轉述,又道:“我去信給蓁蓁,将這些日子以來的事兒都給她說說。”
“也好。”
“隻是,這案子明面上已經塵埃落定,娘子不打算再查下去了?”
“不查了。”甯不屈往榻上一靠,朝他眨了眨眼。
趙惟明意會,用手指在空中寫了個“華”字。
她們查不了,不代表别人查不了。
華家大老爺那脾氣,能跟他有來往的人不多,能讓他幫忙拐彎抹角叮囑趙惟明的就更少了。從這個角度入手,總能挖出點東西來。
大乾官制完善,她們如今也不再是布衣,總能找到人接這山芋。
哪怕這條路也走不通也沒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這事暫且告一段落,趙惟明問起了别的:“娘子今年倒是回來的比往年早。”
“嗯……”這事兒本來她本打算見到他第一時間便跟他解釋的,可不知怎麼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說眼下最為苦悶之事。
到這時候她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了:“也是才接到的消息,今年年一過,我得上京城去。”去京城經營訟師鋪是好事,可她卻有些不敢擡頭看他眼睛。
總說快要歸家,如今卻要越走越遠了。
趙惟明聽完,緊繃的下颌線蓦地柔和下來,唇角勾起 :“看來娘子這訟師事業,可謂越做越成績斐然。”
早知道會有這天的,隻是沒想到是現在。
那抹笑來得猝不及防,又好似理應如此,甯不屈跟着放松下來,“可是郎君,我又要失約了。”
“擔心什麼?”趙惟明雙手扶住她肩,二人四目相對:“娘子身上從未有缰繩束縛,何處去不得?”
“可……我”她喉嚨有些發緊,“我這一去,至少兩年,都得待在京城。我已缺席太多……盼盼已經曉事,我若是顧不上她……”
還有阿娘和他,她也心有愧對。
“生年不滿百,”趙惟明拿指節親昵地蹭她額頭,“還懷起千歲憂來了?”
“真要這麼憂心,不如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