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行禮告退,舉步邁出殿門之際,悄然側首打量那東廠提督——何植。不禁暗忖,這真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正當她囿于難以于黔朝王庭掀起風浪之際,這位提督大人便緊随其後,送來契機。
她垂首望宮外行去,一面思及其間利害關系,琢磨應如何利用此事,将自己卷入黔朝王庭這處漩渦之中。
“娘娘,當心啊!”
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嬌聲細語,淩月擡眼望去,便見兩名作丫鬟打扮的少女擁着一位身着華服,頭戴珠钗的美貌婦人,于花叢間追逐蝴蝶。
好一副人比花嬌、彩蝶缱绻的美人賞花戲蝶圖。
一宮女追逐間往淩月這邊瞥來,便見一翩翩佳公子立身于涼亭内,掩映于木蘭花樹之下。
翩翩公子一襲月白交領大袖長袍,姿容似玉,眸似春星。眉眼含笑,怔怔打量戲蝶的幾人。
那宮女瓷白面皮倏地染上一抹绯色,遂朝身旁那位美貌婦人禀報。
那美貌婦人回身朝淩月所處的涼亭瞧來,形似美玉,朱唇皓齒,當真一副罕見的美人賞花戲蝶圖。
淩月旋即上前,躬身行禮,“娘娘萬安。”
那美貌婦人朱唇輕啟,“本宮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國師。一年多不見國師,當真是榮幸之至!”
淩月眉眸間笑意更濃,“娘娘說笑了,多日未償進宮請安,還望娘娘恕罪。”
“本宮可不敢言國師有罪,便是大王亦拿國師另眼相待,本宮一介後宮婦人,豈敢多言。”良妃眉眼嬌媚,語似嬌嗔。
淩月方才思慮一事,此刻甚覺契機恰好,正躍躍欲試,試探個中奇效如何,“娘娘承大王寵愛,自是與其他妃嫔不可同日而語,倘若降罪于微臣,亦是應該的。”
“然,微臣有一趣事說與娘娘聽,若娘娘聽了高興呢,便饒恕微臣方才驚擾之罪,可好?”淩月心下飛快琢磨,口中随之娓娓道來。
良妃似被淩月言語間的故作高深勾出興緻,遂斂去面上嬌色,一面理鬓,嬌聲軟語,“國師能有何等趣事言與本宮,本宮還請國師莫要以言語取笑後宮妃嫔無才之德罷。”
淩月暗忖,自良妃言辭間來辨,似與國師頗為熟稔,略顯輕挑,不禁懷疑二人之間或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倏按下紛飛思緒。
或因國師乃黔成王的寵臣,更是翩翩俏公子,平日對待宮中女眷又頗為溫和有禮,未免引得衆人青睐。
便是淩月,當日亦曾因雲飛翼言行不俗而放下戒備。
“娘娘,此事微臣隻欲說與娘娘聽,還請娘娘遣散婢女,移步近前。”淩月面露為難,垂睫打量良妃臉上倏爾變換的顔色。
良妃遂屏退左右,緩緩行來,身形袅娜,娉婷綽約。
淩月湊上前去,附耳低語幾聲,“娘娘,近日有一書籍,甚得月城内富貴人家夫人、小姐口相傳頌、紛紛習之效仿,若是娘娘得了此籍,豈不更甚為後宮妃嫔之典範?”
一語方了,良妃似覺被戲弄,倏地抽身遠離淩月數步,“國師所言究竟為何物?若無意說與本宮聽,本宮便先告辭了。”
淩月先行查探過黔成王後宮的幾位妃嫔,得知這位良妃尤為得寵,而恃寵而驕。甚至聞言黔成王欲棄嫡長子而立良妃之子為儲君。
此番進宮,淩月心存僥幸,若能與這位獨享聖寵的良妃攀扯上關系,亦不虛此行。
誰曾想,淩月尚未尋得可行之法,東廠提督大人已然急步上前,為她出謀劃策,獻此妙計。
“娘娘莫急,待微臣細細說與娘娘聽。”淩月緊随良妃退後的姿勢迎了上去。
“此籍名為《閨德圖記》,乃一部表述古今後妃的傳記,以勉勵婦女之書籍。若是娘娘得此籍,何愁聖寵不能久長呢?再者,若娘娘所言所行更為典範,娘娘得專寵,餘下後宮妃嫔亦隻敢怒而不敢言。娘娘,您覺得國師此言如何?”
淩月細緻揣摹過這位良妃往日事迹,知其好為人前立身典範,亦明了如何讨得黔成王歡心。
如今此籍一出,淩月不信良妃會無動于衷。以其心性,定會拿書籍大作文章。
若是良妃行事如淩月所思所願,往後淩月欲立身于黔朝王庭,攪動渾水便輕而易舉,如魚得水。
良妃明顯對淩月口中所言之籍生出莫大興趣,“國師言及的書籍,如今從何處可得?還望國師施以便利,替本宮尋一部來。”
淩月心下暗喜,良妃并無遲疑或拒絕之意,更甚難掩激動之色,隻叫淩月将此書尋來。
“娘娘客氣了,那部《閨德圖記》,如今正由大王所藏。若娘娘感興趣,盡可向大王讨要,何愁不得此籍?娘娘,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