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過一排灌木叢,詹悅忽然頓住了腳步:“是不是有人在哭啊?”
趙知頤皺了皺眉,四處看了一圈,而後道:“嗯,那裡。”
不遠處的長椅邊,有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是吵架了,男的滿臉不耐煩:“都跟你說了我們隻是朋友……你疑神疑鬼的煩不煩?!就算我跟别的O有什麼,那也是你給我的安全感不夠!”
詹悅瞪大眼睛:“什麼渣男發言?”
趙知頤本來不想管閑事的,詹悅卻道:“诶!那不是餘桃嗎!”
仔細一看,那個一直在哭的女生,可不就是今早上還神氣活現的餘桃嗎。
“哦,我認出來了,那個男的叫董正帆。”詹悅說:“她對象,隔壁學計算機的。”
“人家小情侶吵架我們不要摻……”趙知頤話沒說完,忽然眉頭一皺,上前一把抓住了董正帆的手腕,“你幹什麼?”
董正帆沒法擺脫餘桃,氣急之下一巴掌打在了餘桃臉上,他本來有點心虛的,看見來人是趙知頤,又硬氣起來了:“關你什麼事?滾開!”
Alpha的力氣比Omega大得多,董正帆用力一甩,本以為輕輕松松就能将趙知頤甩開,卻不料趙知頤穩穩站在原地不說,還反過來一腳踹在了董正帆的膝蓋上,痛得他慘叫一聲。
“要我幫你報警嗎?”趙知頤側頭看着餘桃,“傷害Omega,他會被刑事拘留。”
Omega不僅是弱勢群體,還是珍惜的生育資源,自從Omega保護法出台後,這種糾紛一般會偏向Omega,隻要餘桃報警,董正帆起碼被關個一周。
“……不用了。”餘桃聲音沙啞,“我沒事。”
“她自己都說沒事了!”董正帆暴躁道:“松開我!”
他掙開趙知頤,急匆匆的離開了,餘桃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詹悅急的抓耳撓腮:“你勸勸啊?”
趙知頤:“我嗎?”
他哪有勸小姑娘的經驗啊,要是他再在這裡站一會兒,沒準餘桃都要以為他是故意來看笑話的。
詹悅絞盡腦汁,幹巴巴的道:“那個,董正帆根本配不上你啊,他劈腿就劈腿呗,咱再找個更好的。”
這話倒是不錯,董正帆是個窮小子,全靠餘桃的零花錢才能過的衣食無憂,這點來看,餘桃跟原主是一個類型的戀愛腦。
“不是這樣的……”餘桃哽咽道:“我們之間差距大,他沒有安全感,是我的問題,我知道他肯定是愛我的,隻是擔心不能跟我永遠在一起才會這樣做。”
趙知頤腦門上飄過了一排問号。
餘桃這說的是哪國語言,他怎麼聽不懂?
董正帆,一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不好好哄金主開心,反而在外沾花惹草,餘桃竟然還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我就是很沒用啊。”餘桃哭着說:“我是個私生女,還是Omega,爸爸說我唯一的用處就是嫁人聯姻,我根本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也沒辦法承諾正帆我們會結婚,他會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我是個Alpha就好了,這樣的話,哥哥不用被家裡逼迫,爸爸也會看重我……”
“那個,這個事我好像不方便聽,先走了哈。”詹悅很有眼力見兒,“知頤你改天再請我!”
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留下趙知頤面對餘桃這個究極戀愛腦頭痛欲裂。
“你是不是在心裡嘲笑我?”餘桃仰起頭,眼淚汪汪的看着趙知頤,“你笑吧,我知道我很可笑……”
趙知頤歎口氣,在她旁邊蹲下,道:“你确實挺可笑的。”
“竟然會把餘述恩那種白眼狼的話奉為圭臬。”
餘桃愣愣的看着趙知頤,“你……你怎麼能這麼說爸爸呢?”
趙知頤道:“我哪裡說錯了嗎?”
見餘桃哭的滿臉都是淚水,趙知頤從兜裡摸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要遞給餘桃,想了想,隻分了一半給餘桃,“擦擦臉。”
餘桃:“……你要不要這麼摳。”
趙知頤說:“你要是為别的哭,整包紙給你都可以,但你是為了渣男哭,給你半張都是因為我的善良。”
餘桃:“。”
餘桃氣的不行,接過紙巾狠狠抹眼淚,趙知頤這才慢吞吞的道:“餘述恩當年就是個除了臉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要不是得了孟荞的青眼,入贅到孟家,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裡擰螺絲釘呢。”
餘桃張張嘴想要反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趙知頤說的,确實是客觀事實。
“但是餘述恩是怎麼對孟荞的?”趙知頤說:“我說他是白眼狼冤枉他了?”
“……對不起。”餘桃又哭了:“我是私生女,都是我破壞了哥哥的家庭。”
趙知頤有點不知道怎麼勸了,雖說餘桃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這也改變不了她是私生女的事實。
一方面她覺得對不起孟則對不起孟荞,又無法跟自己的父母徹底割席,所以陷入了這種無解的死循環。
另一方面作為被父親嫌棄的Omega,她想要得到父親的關注,大約也是因此,才會對董正帆移情。
趙知頤記得在原著裡,餘桃真的跟董正帆結婚了,這樁婚事當然沒有得到餘述恩的同意,餘述恩斷了餘桃所有的經濟來源,當董正帆意識到自己不僅不能再花餘桃的錢吃香的喝辣的,甚至還要賺錢養餘桃後,惡劣本性暴露無遺。
他并沒有跟餘桃離婚,而是以餘桃為籌碼從高子雅和孟則那裡敲詐,拿到的錢就在外花天酒地,餘桃甚至還要幫他的情婦洗衣服,她前半生沒吃過的苦頭都在婚後吃盡了,在得知董正帆一直在找她家裡要錢後,餘桃不堪忍受,割腕自殺,死那年才剛剛二十四歲。
也就是說,三年後,這個天真單純又有點懦弱的小姑娘,就會抱着全家福,死在髒亂差的小出租屋裡。
“你跟我道歉做什麼。”趙知頤說:“你對不起的又不是我。”
餘桃哭的更委屈了:“我也跟哥哥道歉了,但是他肯定永遠也不會接受我。”
“為什麼一定要要他接受你?”趙知頤道:“餘桃,孟則沒有資格代表他的母親來接納你,原諒你,你說餘述恩在逼孟則,你不是同樣在逼他嗎?”
餘桃呆住了。
“還有。”趙知頤輕啧一聲,“你這腦子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因為、因為我哥給學校捐了棟樓……”
“。”趙知頤真的要仇富了。
“不對,你幹嘛罵我??”
趙知頤道:“你但凡稍微聰明點,都可以看出來董正帆就是第二個餘述恩,孟荞什麼下場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身邊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你竟然還敢跟這種鳳凰男談,真是不長一點記性。”
餘桃張大嘴:“正帆不是那種人。”
“還有……”餘桃猶豫道:“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哥啊?要是我哥知道了,正帆肯定要挨揍的。”
趙知頤的表情一言難盡,不理解,不尊重,不祝福。
明明餘述恩和高子雅都挺聰明的,怎麼會生出餘桃這種絕世笨蛋?
“我跟他的關系還沒那麼好。”趙知頤說:“你哭完了沒?哭完了我就走了。”
餘桃吸吸鼻子,悶悶的說:“謝謝你。”
“不用。”趙知頤挑眉說:“我是過來人,有經驗,不過好言難勸想死的鬼,我仁至義盡了。”
……
之後餘桃有沒有跟董正帆複合趙知頤沒太關注,因為他被一件天大的喜事沖昏了頭腦——這個月的工資到了。
趙知頤捧着手機數了好幾遍的零,高興的一晚上沒睡,給自己的錢認真做了規劃,除了這次打錢,趙知頤沒再跟孟則有什麼聯系,兩人重新回到了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塑料夫妻狀态。
學校考完試後趙知頤就沒什麼事做了,他在家附近找了個甜品店上班,誰知道孟老闆的工資還能發幾個月,男人是靠不住的,還是上班比較穩定。
趙知頤以前在甜品店工作過,所以上手很快,這家裝潢精緻的店賣的全是各種貴死人的小蛋糕,看一眼價錢就能讓趙知頤心肌梗塞那種,這就注定客人不會太多,相對的,在這裡工作也就不會那麼累,這一點趙知頤還是比較滿意的。
過了将近半個月兩點一線的生活,這天上班的時候,店長忽然道:“小趙,今天老闆要過來,你是新來的,到時候認認臉。”
趙知頤沒放在心上,點點頭算是答應了,等店門口的風鈴叮一聲響,店長帶着個人走進來時,趙知頤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