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珩梳洗完畢,換下了之前的粗布衣衫,穿上小厮取來的統一的學子衣物。衣物簡單大方而且十分舒适。
看來她對這群人很上心啊。
岑珩攥着衣領,心裡酸溜溜地想。
整理好後,推開房門,門口已有人在候着。
“公子,請随我來。”
蕭霜辰自這座府邸落成後也是第一次來,先去了府中的書院滿意地欣賞一下正在溫書的俊美學子們。
學子們看見來人紛紛擡起頭看過來,不過都是讀書人還算守禮,看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
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膚若凝脂,眼若流星。眼下的一抹卧蠶,長在别人臉上媚氣十足的狐狸眼,在她面上卻多了幾分小動物的清澈與嬌憨,加上周身華貴的氣質,端的是明豔無雙。更何況蕭霜辰這時候還拿起了見人時人模狗樣的架子。
“諸位,這便是我家小姐,姓陶。”碧水站在蕭霜辰身邊揚聲介紹道。
學子們見了禮,蕭霜辰還不離開,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尴尬。主仆二人都不是會看氣氛的人,更何況從來都是别人看她的臉色,二人兀自杵在那。
“小姐,咱們先走吧,這些學子們還要溫書。”内侍看不下去,找個借口勸人離開。
被委婉勸離的蕭霜辰,沿着回廊往後院花園去。遠遠看見一身形挺拔如松的男子穿着學子統一的服飾在小厮的帶領下正往這邊過來。
走近到能看清的距離後,蕭霜辰愣住了。來人神情冷淡,劍眉星目,眼尾稍稍上挑,薄唇顔色淺淡。特别是眼角的那滴淚痣,讓他整張臉都鮮活起來。
這不是前幾日畫像上的男子嗎!
被乞丐般的衣物掩飾的不俗氣質,在換上新衣服後隐約透露出來。他一出現,其他人都淪為了陪襯。
明明是同一件衣服,他卻穿得比那些學子都要好看。
“居然同畫像上沒有什麼分别。”蕭霜辰看迷了眼,隻覺得這人長的好看,想多看,盯了一陣,“不過怎麼感覺有種熟悉的感,好像…在哪見過一般。
随着岑珩越來越近,碧水眼見自家主子眼睛直勾勾地恨不得盯穿對面的人,戳了戳她的手臂,提醒她收斂一點。
蕭霜辰這才收回放肆的目光,蔥白的手指掩飾般的撥了撥耳邊掉下來的碎發,假裝鎮定。
“在…在下秦子琛,今日多謝姑娘了。”岑珩被蕭霜辰肆意打量的目光看得臉發燙,說話都有些磕巴,做了一揖,“還…還請姑娘告知姓名,日後定會報答姑娘的恩情。”
托長相的福,岑珩面上為了不失态而刻意維持的冷靜,讓他此刻看起來隻顯得冷淡疏離,如果忽略因為害羞微微泛紅的耳根。心裡暗恨自己不争氣,一句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秦公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岑珩聞言,心中掀起滔天駭浪,強壯鎮定解釋:“或許,或許是我長得比較好看,好看的人大抵都是有些相似。”
“哦,說的有道理。”蕭霜辰接受了這個解釋,“小女子姓陶名酒,相識一場也是緣分。此處是家父為進京趕考的學子提供的落腳之地,公子且在這府中安心住下。”
“嗯,好的。”
時隔多年,再次同喜歡的女子說上話,岑珩剛平息下來的耳垂又不争氣地紅了。
岑珩想順理成章地把相處的時間延長,便不經意地露出手上的傷痕,蕭霜辰果然上鈎。
“秦公子,手臂上的傷口随我來處理一下吧。”
蕭霜辰取了藥,岑珩伸手要接。
“我來吧,我學過醫。”
蕭霜辰見了太多自己揉淤青不舍得用力揉開的病患,拒絕岑珩自己上藥的請求。
岑珩眼睛亮了亮,心疼我,連小小傷痕都要親手為我處理。
感受到柔軟的手指搭在自己的傷處,溫熱的觸感,撫慰了隐隐作痛的傷口。結果,下一刻,手臂上傳來一股劇痛,“唔”,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疼嗎?”
蕭霜辰關切問道。
岑珩堅決維護自己的臉面,咬牙堅持:“不疼…一點感覺…都沒…”
“不應該啊。”蕭霜辰疑惑地加大手上的力氣,“淤血得揉散,不疼說明沒效果。”
此時,岑珩還抱着那些旖旎的心思,堅決維護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咬緊牙根,臉頰兩側的肌肉用力,繃得緊緊地,右手差點摳進桌子裡,才把臨到嘴邊的痛呼聲咽了下去。
結束之後,岑珩感覺手臂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擱在桌子上,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所有的力氣都在方才的忍耐中用完了,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
“你是不是身患隐疾?”
岑珩渙散的眼神瞬間聚光:“嗯?”
勇敢堅強能忍的形象沒立起來,莫名得了一個有病的診斷。
蕭霜辰坐到銅鏡前,倒了些藥油在手上,稍微捂熱後,覆在額頭的淤青上。
“我也見過感受不到疼痛的病患受了重傷不自知的,平日生活中要小心些。”
岑珩見她手在額頭上動一下“嘶”一聲,氣遊若絲地開口:“要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
蕭霜辰斷然拒絕了岑珩的好意,嘴裡嘶嘶哈哈地,手上一點沒留情地揉着額頭上的淤血。
岑珩肅然起敬。
“别愣着,那邊有筆墨紙硯,寫篇文章來給我瞧瞧。”
希望不是個瓷瓶。
日頭也有西斜的趨勢,岑珩抖着手把文章做完了。
蕭霜辰将案上的紙張折疊,放入袖中,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