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并不知車内是何人,也未瞧見紅方和銀瓶二人,一回頭見車内于是之面無表情看着自己。
若換做以前,于是之瞧着嚴昱在車外怎麼也會下車,兩人熱切地說上幾句,今日這場景,于是之在呆在車内,不鹹不淡的問候了幾句他這個昔日的好兄弟。
嚴昱則淡淡問了句:“今日不用去陛下身邊當值,怎的吃起了酒?”
于是之聽了,故意摸摸額頭,裝作不适道:“這不今日回門,哄我那嶽母和嶽丈開心,多吃了幾杯罷了。”
嚴昱這才發現,車内還有另外一人。車裡那绯色的裙擺與墨色的衣衫交疊在一處,讓他心頭酸澀難耐,喉頭微咽兩下,輕聲道:“許久不見二姑娘了,二姑娘妝安。”
車内,周韻遲并未露面,隔着半掩的車簾開口,聲音微冷,“如今妾身已是内宅之人,嚴副統領日後還是改了稱呼才好,如若讓旁人聽到你如此喚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之唇間淺笑,這時又是一派熟撚,笑道:“是是是,以後該喚一聲嫂夫人了。”又輕聲對着周韻遲安撫,“嚴昱是自己人,這次你莫要怪他。”
嚴昱面色微僵,輕輕“嗯”一聲,本想告辭,
隻聽周韻遲又道:“今日回門聽父親口中得知,如今嚴副統領甚得上司賞識,在這裡恭喜嚴副統領了,還妄嚴副統領前途坦蕩,也不枉當初父親的一番舉薦。”
嚴昱神色更為冷峻,眸間還多了一絲不可置信。
這一番話說罷,于是之在車簾下略有深意的看了周韻遲一眼,随後對嚴昱道:“今日嘉姿回門,本是高興事,我也由着她多吃了幾杯,不想她不勝酒力,吃多了酒一路上說了許多胡話,莫怪莫怪,改日請你吃酒賠罪,這廂我倆便回了。”随後笑着拱了拱手,便讓紅方放了簾子。
嚴昱眯着眼看着馬車離開,深吸了口氣,才上馬離開。
馬車剛離嚴昱有七八丈之遠,于是之擡手捏了捏周韻遲柔滑的臉,将她摟進懷裡順帶親了下她的唇,這才笑道:“适才你對着嚴昱冷言相對,可是想到了他曾羞辱周家一事,這才借着酒意刺了他兩句。”
周韻遲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閉着眼睛微微氣惱道:“他為自己的前途瞧不上周家也無錯,可他不該為了自己設計讓我父親受傷而借此為自己謀來一封舉薦,還有就算如今你們二人之間的兄弟情義不勝從前,可他若今日禮敬于我,上來喚我一聲嫂夫人,不喊我一聲二姑娘,方才我也不會說出那些話來駁了他的臉面。”
周韻遲的脾性于是之一向摸得清楚,也深知她真是生了氣才會回嘴,他想了半刻才輕聲道:“榮寶閣掌櫃一事?你是否知曉了?”
于是之低頭看她,周韻遲歎一聲氣,睜眼從他懷裡起身,垂眸道:“有一日哥哥說漏了嘴,我也才知曉了實情,隻是哥哥讓我不要告訴父親,怕他覺着自己一世精明,卻一朝看走了眼,獨自生氣傷身,後來又告誡我不要與旁人說起這事,又叮囑我以後要當心,不要再被人蒙騙就好。”
于是之又把周韻遲摟在懷裡,沉思了半刻,“嚴昱他...他之前不是這個性子,那種謀算之事他之前也不屑去做,隻能說,世道不易,容易讓人迷失本心罷了,如今他得了上司賞識,隻願他事事越來越好罷了。”
這時正是午後,加上酒醉,周韻遲沉沉的點了點頭,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到了國公府,于是之牽着她的手從西邊的側門進了園子。彎彎繞繞的走了一圈,到了一院門口就被他抱着進了屋裡。
三日來,除了新婚第二日她去了颉芳院請安,餘下的時間她一隻腳也沒踏出院子。更别提這會子腦袋昏沉,沒發覺今日走的路有什麼不同。隻記着睡前時,鼻間聞到了濃濃的一股花香味。她隻當是香芍她們在房裡放了鮮花,故而不曾多想,在榻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