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酒量甚好,饒是午間酒吃多了,回程路上小憩的那會子已令他酒醒了一大半,藕色的帳幔被輕輕放下,他去了外間,叫來了紅方與銀瓶幾個丫頭過來。
銀瓶随着周韻遲從侯府歸來,便發覺自家姑娘的住所換了個園子,香芍,香梨,還有繪錦三人早己把周韻遲這幾日所需用的物件兒搬到了這個院子。隻有庫房裡的那些東西沒動,旁的一概都在了。
銀瓶去了這個院子的東廂次房,裡頭有三個床榻,以後便是她的住所,銀瓶細細問了香芍是怎麼回事,香芍搖頭不知,香梨也是滿頭霧水道:“今早你們一走,過了一會子,世子爺身邊的紅方就隔着二門上傳話,說以後姑娘和姑爺要換個地兒住,讓我們幾人趕緊收拾一下姑娘緊要的東西,等會子就搬過去,紅方是世子爺身邊的長随,他的話我們不敢不信,我和香芍剛收拾罷姑娘的首飾,便有幾個媽媽進了屋子,搬起了東西。青叢青蓉她們看顧着媽媽們小心搬東西,我們也顧不上旁的,急急忙忙就來這個園子了,姑娘回來的前一刻,我們剛收拾好屋裡。”
銀瓶點了點頭,也知在香芍香梨口中間不出什麼來了,便去院子裡的小廚房拿幹淨的小碟子裝了幾塊糕點,又沏了壺茶,放置托盤裡,端着往二門上去了。
紅方在二門外的屋子裡歇息,聽着屋外有人喚他,起身見銀瓶拿着東西來,出了屋子便也不客氣拿起嘗了一口,心知肚明的笑道:“銀瓶妹妹有事?”
銀瓶倒了碗茶遞給紅方,“紅方哥哥心裡知道我為何事而來,就不瞞我了罷,反正咱們已經在了這園子裡。”
紅方吃罷,端起茶水潤了潤嗓子,一抹嘴在銀瓶耳邊說了個來回,看着銀瓶一副把心放在了肚子裡的樣子,最後道:“銀瓶妹妹,你且放心,這園子從去年開始,爺就着人修繕了,沒讓咱們夫人成親那天就住進去不外是為了堵外頭那些人的嘴,這事兒世子爺那麼勞師動衆的太太也知道。”
紅方壓低了聲音,又道:“你不知,這園子當初府上的蘭姨娘也瞧上了,日日在公爺耳邊念叨,不單單是為了那滿園花草,蘭姨娘要住進去了,再讓人開個側門,公爺為了方便隻怕日後便從那側門進出了,這園子又離太太的院子八百丈遠,蘭姨娘打着算盤要罷着公爺更想着要單過呢!隻是公爺沒松口罷了,如今世子爺要了這園子住了進去,又開了個側門,銀瓶妹妹你說這是為何?”
銀瓶一激靈,心裡竊喜,這園子離申氏的住所,坐轎子去也得有兩刻鐘那麼久,自家姑娘日日去請安侍奉怕是不可能了,新婚夫婦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感情那是愈發的蜜裡調油,銀瓶念紅方給自己透了這麼多,欣喜道:“紅方哥哥真是個透亮人,方才我瞧着小廚房的爐子上有春筍炖鹌鹑,極是美味,等晚飯後我端一碗給哥哥嘗嘗,哥哥當個夜宵下個酒也是不錯。”
紅方輕笑,“那我等着銀瓶妹妹的好意了。”說罷,把茶碗放在了托盤上,進了屋子。
國公府裡什麼好菜紅方沒嘗過,他犯不着為了一盞鹌鹑與銀瓶說上這些,不過是看在銀瓶同自己一樣都是主子身邊的心腹,瞅着自己主子爺對那位的熱乎勁兒,以後這偌大的國公府後院兒都是歸由她管着,他倒不妨提前在那位面前賣個乖。
酉時将至,魚玄胡同盡頭的小院兒裡,白氏斜着看了自己這位表侄子,又瞧了眼桌上包裝精美的糕點,神情才緩和了些,道:“侄兒你今日這副做派……”
白氏未說完,嚴昱站了起來,對着白氏行了一禮,起身後堆笑道:“那日都是侄兒的不是,說話欠妥惹了表姑母生氣,這幾日侄兒萬分後悔,今日才提着禮來向表姑母賠罪,表姑母您大度,就當是侄兒那日渾說的屁話,讓一陣風吹過去就罷了。”
白氏哼了幾哼,嚴昱這番低聲下氣并未讓她心裡的火氣消散。直到見着嚴昱掏出一枝紅瑪瑙簪子遞到面前,她心裡才高興起來,可面上還裝着長輩的威嚴,矜持道:“别,我可受不起你這一禮。”
嚴昱早知白氏内裡是個什麼樣子,偷偷不屑的撇了嘴,又上前把那支簪子送到了白氏身旁的桌上,讨好的笑說:“姑母這話說的,咱們都是一家人,您是我的長輩自然能守我這一禮,這簪子那掌櫃的說是北邊來的,姑母人年輕,襯的起這顔色,不如我替姑母簪上?”
白氏也就是端端架子,她打心眼兒喜歡那簪子,架子端了不到一炷香就裝不下去,就着嚴昱給的台階就下了坡。收了那簪子。
嚴昱見目的達成,陪着白氏又說了會子話,可話裡都往那周家姑娘那兒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