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夏歎氣,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江玉珠這麼一鬧……她想悄無聲息的回到書院怕是已經不可能了。
秦步瑤看着她苦惱的樣子,連忙道歉:“抱歉啊清夏。”
她忘了還有江玉珠在旁邊,不該這麼大喇喇的将心中猜想說出來。
季清夏搖頭:“原本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秦小姐不必自責。”
正說着,那傳信的小童已然回來了,恭恭敬敬的對季清夏行禮:“季小姐,吳山長有請。”
季清夏對她還禮,跟在小童身後去找吳山長,秦步瑤見江玉珠頗有幾分不依不饒,便也跟在了她身後,緊接着是江玉珠一夥,以及聽到了幾人談話而感到好奇的書院學生們。
吳山長就住在書院後院,平日裡沒什麼學生造訪。
她如今年方不惑,夫郎去世得早,也沒有再娶,膝下隻有一個獨子名喚吳卿言,剛滿十七,跟着吳山長住在後院裡。但書院裡全是女學生,吳卿言平日并不怎麼離開後院,怕被書院裡的學生們沖撞了,傳出謠言。
季清夏和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擠進了後院的時候,吳卿言正坐在院子裡樹下的秋千上玩,頭一次見這麼多女子闖入,吓的差點從秋千上摔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有些嗔怪的看向給季清夏帶路的書童。
“阿良!這麼多人來,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那叫阿良的書童撓了撓頭:“公子,我也不知道她們怎麼都跟來了呀。”
書院裡認識吳卿言的學生不多,季清夏也在内,但秦步瑤明顯知道對方身份,笑着對他行禮。
“在下秦步瑤,是書院的學生,今日來找山長有事。不知公子在家,是我們莽撞了,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她本就生的俊秀,還如此彬彬有禮,吳卿言面頰微紅:“原來是秦小姐,卿言對您早有耳聞。”
知府之女能到小小的桐縣來學習,又拿下了去年院試的案首,秦步瑤的名字早就傳遍了整個桐縣,吳卿言自然也聽說過她的名号。
“吳公子認得在下?那可真是在下的榮幸。”
眼看着吳卿言在秦步瑤的有意逗弄下臉越來越紅,季清夏搖了搖頭,問那個叫阿良的書童:“吳山長可在裡面?”
“是的季小姐,還請跟我來。”
吳卿言這才看到秦步瑤身邊的季清夏。
這人就是周姨常念叨的那個季清夏嗎?樣貌倒也不錯,隻是作為女子未免長的有些陰柔了。尤其是……她身邊還有個光風霁月的秦步瑤比着,一下子就落了下成。
周姨常跟母親念叨這季清夏如今浪子回頭,但就算浪子回頭,學識也定然比不上得了院案首的秦步瑤,更别提家世。秦步瑤可是知府之女,季清夏卻是個農戶女,現在還為了生計在周姨那兒抄書呢。
吳卿言心下已經有了計較,便不想去看季清夏的熱鬧,留在院子裡紅着臉繼續跟秦步瑤聊天。
季清夏不知自己已經被吳卿言暗自拿來跟秦步瑤比較了一番,或者說……她根本沒怎麼在意那位吳公子。隻一門心思想着重回書院。
随着阿良進到内堂,吳山長正坐在堂上,手上還拿着周老闆寫的那封信。
見季清夏進門,吳山長微微擡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學生見過吳山長。”季清夏恭敬行禮,見吳山長沒有說話,便氣定神閑的任她打量。
“周老闆多次與我閑談時提及你,說你浪子回頭,我還有些不信。如今一看倒真是與之前截然不同了。”吳山長有些欣慰的點頭。
“學生還要多謝周老闆的照顧之情。”
季清夏這話說的十分真誠。
周老闆與她非親非故,多次為她說話,又寫信給吳山長幫她說情,這份恩德季清夏自然銘記于心。
“按說……周老闆如此力薦,我該同意讓你直接回書院學習才是,然而……”
吳山長目光透過窗子落在院子裡,江玉珠那一夥人還在吵吵嚷嚷,跟着來看熱鬧的學生們也都神色各異。
吳山長歎氣:“如此輕易的讓你回到書院,恐怕不能服衆。”
她有些歉意的看向季清夏。
季清夏卻十分能理解吳山長。
她是崇文書院的山長,一舉一動本就該考慮的更多。
于是道:“學生之前被趕出書院,原本就是學生的過錯。如今想要重回書院學習,自然該接受些考驗。”
吳山長點了點頭:“果然脫胎換骨……我讓阿良喚你進來便是想問你,如今四書五經學的如何?可否參加今日院内小考?”
“學生可以一試。”
崇文書院一直設有考試制度。十日一小考,每月還有大考,成績出衆者可以得到一些書院發放的獎勵,雖不多,但也是一種鼓勵。成績末位的人卻要遭受懲罰,或抄書,或打掃書院,原身在書院學習的時候,每個月都穩居最末幾名,天天打掃書院。
今日剛好是書院小考的日子,吳山長的意思是讓季清夏參與書院中的小考。
她終于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季清夏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小考是針對未通過院試的外院學生們所設,隻要你能考到三百名以内,便足以讓大家心服口服。”
崇文書院如今外院共有六百餘學生在讀,吳山長讓她考到三百以内,雖然聽起來不是什麼難事,但原身之前一直是最末幾名,這半年來荒廢了學業,崇文書院又是整個州府最為知名的學府,彙集了州府内絕大部分少年英才。要一下子考進三百以内其實并不容易。
卻是最能制止流言的方式。
“學生知道了。”季清夏恭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