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夏并不覺得吳山長是在為難她。
崇文書院内大部分都是未通過院試的學生,平日裡在外院學習。通過院試即為秀才,書院中如今有幾十個秀才,以秦步瑤為首,平日裡都在内院聽課,幾乎不怎麼到外院去。而外院的學生們應當是以馮芷微為首,都在準備今年的府試。
季清夏是想在今年一舉通過府試的,若連外院的前三百都達不到,這個目标便是空談。
何況她雖然已背了近十日的書,又跟系統内的老師學了許久,但說起來從未參加過類似的考試,其實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學到了什麼程度,這場小考對她而言,也是一次難得的檢驗機會。
季清夏跟在吳山長身後出門,院子裡吵嚷不斷,隻有秦步瑤和吳卿言在角落裡不知說着什麼。
吳山長出門後,院子裡安靜了一瞬。
吳山長在書院中一向極有威嚴,眼神落在院内衆人身上,便有不少都低下頭去。
“大清早的,你們不去準備今日的小考,都擠在我院子裡做什麼?”
衆學子面面相觑,還是一直在吵的江玉珠先開了口:“山長,你不會因為周老闆說了幾句好話就讓季清夏回書院吧?當初她被趕出書院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就是啊山長!”
“要是季清夏能回來,那我表姐也能回來!”
“就是!崇文書院什麼時候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江玉珠的擁護者們立刻幫腔。
吳山長瞥了她們一眼,眉心微皺:“安靜。”
江玉珠哼了一聲,臉上依舊是不依不饒。
吳山長道:“季清夏能不能回書院,本來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但既然你們如此關心,那我便在這裡正式宣布。想回到崇文學院,除品行問題開除的學生外,其他離開書院的學子,不管是誰舉薦,途徑都隻有一個,就是在小考中進入前一半的名次。你們聽清楚了嗎?”
院子裡安靜了一瞬,而後便響起無數議論聲。
一半?崇文書院人才濟濟,若能進入一半的名次,恐怕通過縣試都不成什麼問題了。季清夏這才抄了幾日的書?她真能通過這次考驗?
江玉珠卻眯着眼睛看吳山長:“山長,你剛才把季清夏單獨叫進去,别是在給她洩題吧?”
吳山長瞬間冷了臉色:“江玉珠,崇文書院一向有賞有罰。若我沒有記錯,你已連續五次在小考中名列書院最末,若此次依然毫無長進,留在書院也是無益。”
“山長?!我娘可幫書院修繕了不少次啊!”
“江富戶自然對崇文書院有恩,但書院能力有限,教不得你這樣的學生,也不能耽誤了你的大好前程。江玉珠,若你在這次小考依舊名列最末,便去尋旁的書院去吧。”
說完不再理會院内衆人,隻是目光落在院子角落裡的秦步瑤和吳卿言身上,微微皺眉,擡高了聲量:“卿言。”
吳卿言正不知在跟秦步瑤談論什麼,聞言愣了一下,看向吳山長。
“母親。”
“随我進來。”
“是,母親。”
吳卿言與秦步瑤俯身告别,眼中隐隐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吳山長帶着兒子離開後,院子裡更是吵成了一片。
衆人既好奇季清夏能不能一舉進入學院排名前半,重回書院,更想知道江玉珠會不會被趕出書院。畢竟江玉珠在書院裡也算是為禍一方,尋常學子還是盼着她能離開書院的。
已有看熱鬧的學生跑出去傳信了,季清夏對這些并不在意,打算往門外走,江玉珠卻不肯放過她。
“季清夏!别以為有山長撐腰你就一定能留下!”
季清夏無奈站定:“何出此言?”
與面目猙獰的江玉珠相比,她實在顯得過于冷靜,這樣一看便是高下立判。
“少裝蒜!你說山長剛剛是不是給你洩題了?!”
季清夏環顧四周,揚聲道:“衆位都是書院的學生,自然知道院中每十日一次的小考是由先生出題,考驗經義及文章兩項。不說山長對考題是否知曉,就算各位此刻得了題目,半個時辰後便要開始考試,諸位能在這半個時辰内根據題目提高多少成績?”
經義與文章最是考驗平日的累積,若沒有代考的槍手,就算知道題目又能如何,何況現在距離考試已不足半個時辰,季清夏又要去哪兒找一個代寫的高手。
看着周圍學子們紛紛動搖,江玉珠又道:“這可難說!秦步瑤與你交好,誰知道是不是她要給你代寫出一份文章來?!”
這是逼急了開始亂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