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向事關學生隐私。出于職業道德，也出于個人道德，就算四人組是鐵鐵朋友，戚昀也不會主動透露這個。但防不住鐵鐵朋友們耳濡目染，輕易就能猜出來。

“難怪……呵呵。”張可蓉尬笑兩聲，“那什麼，雷達，你倆在他們面前也是透明的。”

戚昀還以微笑，無話可說。

這事兒怎麼處理呢？琢磨兩天，戚昀跑了一趟學生公寓辦，順路上宿舍巡視一圈，再找室友碰了碰情報。忙完了，縮樓下小沙發等下班，接到沈雲钊消息：[圖書館五樓，速來。]

戚昀想事兒想得心煩，甩個定位：[開大奔來接我。]

沈雲钊：[哦，可是現在去沒人看見。晚點吧，等學生下課吃了飯，高峰期我再去。]

沈雲钊：[要麼我先去洗個車？綁個彩帶什麼的？]

戚昀：[綁紅色的。]

收起手機，自行車一蹬，到圖書館地庫停車落鎖，擡眼見着消防栓大紅背景闆前面的沈雲钊。

戚昀朝他挑眉，沒問沈雲钊怎麼掐這麼準來蹲點，也沒問沈雲钊叫他來這幹嘛。

進了館，再沿旋轉樓梯一圈圈繞上樓。見着學生，戚昀打招呼，沈雲钊在後面揮手笑。見着同事，沈雲钊打招呼，戚昀在後面微微點頭。

朋友，兄弟，愛人，究竟什麼關系，不重要。無需宣揚，也不必遮掩。

五樓，戚昀擡頭看标識牌，左邊是數字音樂館，右邊是智力玩具特藏區。他瞧一眼沈雲钊，沈雲钊叉腰微笑，戚昀糾結兩下，大步往右邊走去。

“我正好也想玩這個！”沈雲钊跟上，狗腿地說，“你真懂我。”

這地方，戚昀并不是第一次來。往前追溯麼……還是戀愛沒談上那會兒，沈雲钊三天兩頭發掘圖書館活動。昨天棋牌室玩跳棋，今天星影空間看大片，明天植物标本手作，後天柴科夫斯基音樂鑒賞。還有倆月前，沈雲钊加班加得渾渾噩噩，呼叫戚昀來這兒解九連環，稱之為以難攻難，難難相抵。

深藍色地毯通鋪，暖黃射燈落在展架上。拼圖類的七巧闆、互鎖型的魯班鎖、解套型的九連環、循序移動型的魔方……各類智力玩具眼花缭亂。

九連環上次已經破解，戚昀一路走，一路挑，揪幾種樣式新奇的，往最裡頭小沙發一坐。

沈雲钊則摸了個克萊因瓶，套手指上輕輕地轉，看戚昀慢慢破解魔盒。

屋子裡很安靜，幾乎察覺不到時間流逝。旁邊來了人，又走了人，再來了人。戚昀玩煩了，解不開，很自然地丢給沈雲钊，自己摸索着玩下一個，華容道。

棋盤上，通過移動各角色位置，幫助曹操越過守兵成功破局逃生。戚昀撥弄半晌，死局，再很自然地丢給沈雲钊，摸索下一個。

沈雲钊少部分能解，大部分不能解，暫時沒頭緒，又推回來給戚昀玩。

胡亂着接力，倒也解了個七七八八。戚昀往後一仰，摸着克萊因瓶，看向沈雲钊。

沈雲钊撚着小木條，頭都不擡：“所以，你的破局方案是？”

“不就是按規則來麼，”戚昀腦袋一片清明，“學校沒有規定同性室友不能戀愛，但規定了不能放置違規電器，不能夜不歸宿，不能私自換鋪。”

“導員雖小，不可輕易得罪。”沈雲钊把小木條轉進盒子，輕輕一推，盒子随之一變，“哎呀，這可真是……縣官不如現管。”

“什麼得罪？”戚昀說，“你好我好，就閉一隻眼，你讓我不好，那就睜大了眼。規章流程，白紙黑字，公事公辦，一切為了學生。”

“抓到了會怎樣？通報批評？用個鍋，躺一張床，也沒到取消内宿資格的程度，所以你的目的是……？”

“抓不到的，總有這樣那樣的借口能解釋。”戚昀說，“我隻是擺個針對的态度出來，列入重點關注宿舍，敲打一下，給他們添添堵，順便助力公寓辦的檢查KPI。”

“然後呢？”沈雲钊搖搖頭，把木條轉出來，把盒子恢複前一步狀态。

“沒有然後……你用先短的木頭試試。”戚昀說，“隻要他們吵架時不在宿舍大打出手，情濃時沒在床上被抓現行，這局我就赢不了。”

沈雲钊思索兩秒，笑道：“但其實你也不需要赢。”

“我不管私人情感，我隻管宿舍矛盾。至始至終，我隻求他們相安無事。隻要他們願意收斂，不讓我抓到把柄，四個人維持表面室友關系，這事就算了結。”

短木頭進去，往左一撥，空出右邊一個槽，恰恰好好就是長木頭的位置。

嚴絲合縫。沈雲钊擡頭朝戚昀一笑：“那就，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