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蘇夢妩最終鼓起勇氣:“師尊,我愛慕你,如果……”
但她話還沒說完,便頓住了。
她看到青年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鬓發,雖然動作溫柔,但卻是個很明顯的止聲動作。
青年望着她,眼神溫和,但卻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着她背在身後的重劍,凝視良久。
久到蘇夢妩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了。
山上的風很冷,她隻站着片刻,便有些無法承受,而師尊不知站了多久,才能在身上都浸潤了涼意。
最終,師尊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你後悔了嗎?”
後悔什麼?
蘇夢妩一怔,根本不明白師尊在說什麼。
但沒等她想明白,師尊便微微歎息一聲,轉身,沒再看她。
“回去吧。”
蘇夢妩被拒絕了,眼淚刷刷落下,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身後的劍仿佛也感受到她的難過,發出輕微的铮鳴。
蘇夢妩斷了心思,誰承想在大婚當日,聽到了師尊堕魔的消息。
身為正道之光,無數人敬仰的對象,明明隻差一步便可化神,卻堕魔。
有人說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師尊喜歡她,而她卻嫁了别人。
師尊真的喜歡她嗎?那瞬間她的心裡産生這個想法。
“為了你,師尊都親手殺了師姐,在師姐與你的選擇中,永遠都選擇了你,如果這都不能證明,那你告訴我,什麼能證明呢?”
是了,蘇夢妩又想到從前師尊對她的優待與特殊,信心逐漸堅定。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願意與師尊在一起。
然而當她趕到魔界涉川時,已經晚了。
師尊毀滅了世界,整個世界被師尊磅礴的靈氣所激蕩,逐漸粉碎扭曲,形成一道道碎片。
她的身體将被撕碎的瞬間,她身後的重劍化為人形,擁住了她,試圖用身軀為她擋住,但顯然無濟于事。
視線的最後,她看到師尊笑容一如從前,眉心間的金蓮撕裂,鮮血順着他的臉下滑。
一半修羅一半神明。
她死了,但轉眼間竟又回到了現在。
少女發絲淩亂,唇色幹裂枯燥,臉色蒼白一片,唯有眼珠是通紅濡濕,但并不顯得邋遢,反而是一種柔弱的破碎感。
謝無籌又再次詢問了聲。
蘇夢妩哽咽着,撲到師尊的懷中,雙手圈着他的腰部,感受着他的氣息。
謝無籌極少與人這般近,将手抵在蘇夢妩的肩膀上,就要與她拉開一段距離。
突然,蘇夢妩殿内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宋乘衣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一眼便看見了眼前的一幕,握着門的手頓住了。
謝無籌回眸,視線與宋乘衣相撞,他的眉心終于蹙起,
宋乘衣很少有愣住的時候,但眼下絕對算的上一個。
從宋乘衣的角度看,她看到少女的手抱着師尊腰間,袖間衣服垂落,一雙潔白晃眼的手臂顯露。
透過縫隙,能看到蘇夢妩幾縷烏黑的長發堆積在師尊雪衣上,師尊撫摸着她的肩膀,看上去是攏着她。
姿勢親密無間。
“主人,你怎麼不進去?”
少年說話的聲音響起。
蘇夢妩這才意識到了有人來了,她撐着想要坐起來,卻因為哭的太久,腦袋缺氧,又跌落下去。
宋乘衣将門輕輕掩了下,轉身對劍靈道:“靈危,你知道自己一會要做什麼嗎?”
靈危抱着胳膊,精緻的臉有些垮下來,撅唇道:“知道了。”
宋乘衣又與靈危說了些話,直到門内傳來一道師尊的聲音,她才又重新走進。
蘇夢妩的眼尾泛起一陣通紅,漆黑的眼眸如同被水清洗過一般,清澈純淨,往日裡,她總習慣性地垂下眼,顯得軟弱。
但此刻她的眼眸直直地對上,身姿略後仰靠在軟枕上,進而伸出一絲妩媚的味道。
宋乘衣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太對勁,但她沒有多說什麼,先向師尊行禮,随後對蘇夢妩道:“師妹可好了?”
蘇夢妩有了之前的記憶,也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她望向靈危,已經很長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靈危這樣的形态了。
他尚且青澀稚嫩,身高堪堪隻到了宋乘衣的腰間,但并不正眼瞧她,總是半睥睨着,用眼尾掃過去,倨傲異常。
但蘇夢妩現在卻并不害怕他,因為她知道靈危對她很好,哪怕是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也為了她而活。
她唇角彎彎,身影軟糯中透着一絲沙啞,“我好多啦師姐,上次是我不對太任性,師姐沒有責怪我還來探望我,謝謝師姐。”
宋乘衣“應該的。”随後她的視線轉向靈危。
靈危也不情不願地對蘇夢妩表示了慰問。
剛剛宋乘衣所見到的事,她是隻字不提,謝無籌慢慢道:“我近年從未關注過你的修行,不知你修行到何種地步”
宋乘衣:“弟子近來修行也總有困頓之處,不能得到師尊指點正好不過。”
謝無籌:“你最近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的?”
宋乘衣略一思怵片刻,随後道:“尚無。”
謝無籌随意轉了轉手中的佛珠,笑道:“那很好,我是向來最信任你的。”
明明師尊是笑着說的,但宋乘衣竟從中聽出了一絲古怪的味道。
宋乘衣看到謝無籌雪衣上遺落的幾條黑色長發,那是屬于蘇夢妩的頭發。
宋乘衣并非不好奇,實際上在看到那場景後,她的心便略微沉了下去。
但手镯上的好感度并沒有減少,相反,今日還增加了幾點,現在定格在9上。
這似乎又告訴她,她還是有希望的。
一日後,宋乘衣收到了師尊的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