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說這是好事,可我知道……對不起!”
還好他們坐在咖啡館最角落的位置,此時沒什麼客人,流淌的音樂遮掩了女孩的哽咽。
闫妍捂着臉,掌心攥的紙巾已經濕透了,再次向郁書青道歉。
“我這邊沒關系,”
郁書青單手托着腮,面前放着一小份焦糖紅茶布丁,外面的雨已經有要下的趨勢了,雷聲隐隐,他的表情卻沒半點不耐:“隻是,你男朋友那邊怎麼說?”
“啊?”
闫妍明顯呆滞了一下,露出微腫的紅眼睛:“你怎麼知道……”
她和男朋友的戀情隐瞞得很好,隻是前不久才被父母發現,大吵一架,說她好好一個大學生,跟一個不三不四的混社會男的搞一塊,不嫌丢人嗎?
媽媽氣得吃降壓藥:“那男的蹲過局子!”
闫妍低着頭:“他已經改了。”
“家世,學曆,人品,你說說,他哪樣能拿得出手?”
“他對我挺好的……”
闫妍這輩子都忘不了,當她在小巷子裡被一群流氓堵着時,李昂像是電影裡的英雄一樣出現,仿佛一束光,照亮了她少女時期的所有灰暗。
媽媽說的那些,她當然知道。
可是李昂說了,自己會改的,他們會結婚,會買一所小而溫馨的房子,生兩個孩子——
雖然當時闫妍立馬搖頭,說我不要,即使有孩子,也隻要一個。
李昂多寵她啊,立馬說可以,都成。
所以,隻需要再給他們一點時間,所有的阻礙總能解決,闫妍又不貪心,從小到大,别人都說男孩子後勁大,那麼憑什麼不能再等等李昂呢?
“咔嚓。”
郁書青拿小銀匙敲那層焦糖,不知是在玩,還是在靜靜地想事情,硬殼碎出蛛網似的痕迹,他才伴着外面的雨聲,慢悠悠地舀了一口。
“他跟蹤你,”
綿軟的布丁在唇齒間化開,郁書青沒有擡眸:“剛才在地下停車場,你男朋友破壞監控,攜帶管制刀具,現在已經被警方控制了。”
闫妍張了張嘴,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不知道你怎麼跟他說的,”郁書青是真有點餓了,繼續小口吃着那份布丁,“但是很遺憾,我不能再配合這場相親了。”
布丁份量小,很快就吃完了。
郁書青拿紙巾擦嘴巴:“家裡這邊,我會說是我的問題。”
闫妍緩了好一會,肩膀垮下去:“抱歉。”
咖啡館的門打開,有西裝革履的保镖在外面等着,雨勢漸大,闫妍走到傘下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地回頭——
郁書青沒有親自送她,而是又要了一杯熱可可。
即使她有男朋友了,也不得不承認,郁書青是那種走在路上,會被自己偷偷打量的男人。
但潛意識也在告訴自己,不,郁書青不是會在大馬路上,就普普通通能遇見的人,怎麼說呢,這人的長相就有些“不接地氣”,平日裡待人溫和,但舉手投足間還是難掩貴氣,如若不是她姨媽攀上了郁家,闫妍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和他坐在一起吃飯。
她苦笑了一下,沉默地坐進車中。
而與此同時,郁書青把那杯熱可可放下,沒忍住,用指尖點了點玻璃杯沿兒。
“怎麼着,我看您心情不太好啊。”
對面還戴着墨鏡,看不出眼眸裡的神情,但唇角泛着明顯的戲谑。
郁書青懶得搭理他,沒吭聲。
“别誤會,”徐礦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是郁奶奶讓我幫忙盯着的,說有什麼消息,及時告訴她,結果……”
他嗤笑一聲:“你還放人家姑娘鴿子?”
徐礦原本就是過來看熱鬧的,沒曾想熱鬧沒起來,倒是郁書青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了一份焦糖布丁,喝了整杯的熱可可,這會兒眼睛又落在菜單上,似乎還沒過瘾。
“喂,想什麼呢?”
他輕輕地打了個響指,終于,郁書青擡起頭來。
……想去超市,把手指插進大米裡面。
但這話他肯定不能告訴徐礦。
不是說覺得自個兒的癖好太詭異,都是捏面包,插大米之類,郁書青不覺得這有多麼莫名其妙,難道一個正常的人類走進超市,看到碼得整整齊齊、潔白瑩潤的大米,會忍得住不把手直直地插到裡面嗎?
那種陷進冰涼的觸覺,真的,非常解壓。
白可心不讓他這樣,說也太接地氣了。
“哪兒有公司老闆下班,不去打高爾夫或者應酬,跑超市玩大米的?”
她驚訝而笃定地說:“你要喜歡,我在屋裡給你放幾個筐,裝滿大米給你玩。”
郁書青:“……那就不用了。”
所以這會兒,他沉吟片刻,還是對徐礦開口:“在想怎麼給你打發走。”
“别想了,”徐礦輕飄飄地笑了下,“好歹也是郁奶奶的任務,我得看完。”
郁書青收回手:“你是不是有病?”
徐礦毫不客氣:“你難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