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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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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

雨後春夜,滿天霧氣遮住彎月,晚風吹拂,烏雲不知何時已散開,月光漸漸照亮酒莊庭院,院内桃樹随風輕輕擺動,連帶着樓閣欄杆上的鈴铛不時叮當幾聲,濕潤的空氣中充斥着酒香味。

溫知藝定下心神,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刀柄鑲嵌着數粒紅寶石,刀鋒凜冽,在夜色中閃過一絲銀光。她手執匕首,環視四周發現樓閣内并無一人,原先出現的傩面人此刻蹤影全無。

自打前些日子從傩面人手中逃出來後,她便意識到自己應當是被叛黨盯上了,于是她便令人造了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眼下她與謝卿宴已被分開,二人皆自身難保,也不知傩面人這一回究竟是沖着誰來的,橫豎趕快找到宜春酒,逃出去才是正事!

逼着自己回神,溫知藝款款走到閣樓的木梯前,擡眼望去,樓梯并不高,此地與正常樓閣無甚差别。她右手将匕首橫握在胸前,左手撩起裙擺拾階而上,繡鞋踩在木梯上發出“吱呀”聲響。

不多時,便來到二樓。許是因着這座樓閣中部挑空的布局,無論站在何處,皆可一眼望穿周圍景色,依舊是霧色濃濃,月光稀疏,一間間廂房圍成圈,此時均門窗緊閉,也不知哪一間藏着宜春酒,哪一間又藏着什麼……

溫知藝抿唇握緊匕首,腦海中浮現方才地窖内,謝卿宴在她耳邊說的話:“你且放心尋找宜春酒,其餘之事無需擔憂。”

她與他配合過幾次,即刻便理解了謝卿宴的意思,她負責找酒,危險的事交給他來辦!溫知藝沿着弧形走廊緩慢朝前挪去,路過一間間廂房,房内未點燈燭,看不出有何異樣。

“啪嗒。”

身後不知是何物,溫知藝蓦地定住身形,握着匕首的右手骨節泛白,眼珠左右移動思考如何應對。愣怔間,腳步聲愈來愈近,在幽寂深夜中格外清晰。

隻覺胸膛中砰砰直跳,溫知藝自覺躲不過,猛然轉身間将匕首橫在身前,眼神淩厲直視前方,視線聚攏後卻見一個小小黑影站在幾步外,愣愣地看着自己,月光下瞳仁瑩亮,卻并無惡意。

一隻……虎斑狸奴?這無人樓閣内怎會闖入狸奴,莫不是酒莊小厮養的罷。

她将匕首收好,緩緩走上前,狸奴見狀本欲轉身躲開,卻不知為何後腳一頓,随即蹲在原地擡眼望着靠近的少女。待溫知藝走到離狸奴一步外,慢慢蹲下看它,誰知這狸奴也是個不怕人的,順勢便躺在地上朝她露出肚皮。

溫知藝心中一軟,伸手正要撫摸,卻見狸奴喉嚨裡“咕噜”一聲,一骨碌爬起來便朝後跑去,幾步後猛地轉身停下,夜間發亮的瞳仁望着她。

這又是何意?溫知藝面露疑色,蹙眉看着它未反應過來,眼前狸奴見狀,又巴巴跑回她腳下,毛茸茸的小白爪輕輕碰了碰她的膝蓋。

莫非是……要帶她找宜春酒?

溫知藝站起身跟着狸奴往回走,一人一貓沿着弧形圓廊離開二樓,幾步便又上一層樓。虎斑狸奴跑在前方,小小身影隐沒在夜色中,卻給她莫大的安全感。

半晌,一大一小的身影停在一間廂房前,溫知藝低頭看看狸奴,後者蹲坐在她側前方,盯着緊閉的花雕木門,眼神堅定,讓她想起往常擋在她身前的謝卿宴,也是這般神色清明,臨危不懼。

溫知藝走上前使力推開木門,未等她看清房内景象,隻見狸奴躍身而起閃過她眼前,毛茸茸的白爪亮出長甲,伸手猛地一撲,将朝她飛來的利劍紛紛拍掉,噼裡啪啦落在地上。

狸奴落回地上,蹲坐着舔手,一幅不當回事兒的模樣,溫知藝彎腰摸了摸它的頭,隐約聽聞呼噜聲。

片刻後,她走進房中環視一周,廂房内除卻一張六角桌,三兩張木凳外,隻餘幾壇青銅酒器放置在花窗旁。桌上酒碗未飲盡,酒滴落在桌面留下一灘水漬,細看盛酒的器皿半開,房中處處酒香四溢。

“這兒應當是那群人吃酒的地方,”溫知藝回頭朝着虎斑狸奴說道,語氣略帶嬌嫩,似是在哄着狸奴,“你可要過來聞聞?順着這個味道再找找罷,回頭我帶你吃些好的吃食!”

狸奴聽聞眯了眯眼,放下白爪緩慢走到桌前,輕輕一跳站在桌上低頭湊近酒碗,伸出粉舌正要舔 ,溫知藝一個箭步沖上前攔住了它,急忙說道:“你可别吃醉了!”

誰知狸奴一個轉身跳下桌,溫知藝正欲開口,卻聽不遠處隐隐呼聲傳來,伴随着沙沙風聲,聽得不甚清楚。她快步走到門外側耳一聽,是酒莊小厮的聲音!

“哎喲,小的真沒給任何人傳遞消息……”

聲音在樓閣頂上傳來,離她們很遠,也難怪這小厮嚎叫半日也未曾有人聽聞。

溫知藝扭頭看着蹲坐在廂房中的虎斑狸奴,後者歪着頭與她對視,她急忙道:“你替我去找宜春酒可好?我眼下需得去救個人!”

話落,溫知藝一個閃身離開,拔腿便沿着木梯朝樓閣頂跑去,耳邊小厮的呼喊聲愈來愈大,她心中漸漸明了。

那群傩面人偷盜宜春酒藏在這間酒莊中,逼迫小厮替其保密,誰知小厮卻話裡話外暗示她與謝卿宴,眼下唯有将小厮救出來,宜春酒一事方可解決!

倉促間,溫知藝來到頂樓,蓦然發覺随着樓層變高,每一層的弧形走廊愈發狹窄,頂層的走廊僅一人能通過。她跟着呼喊聲,慢慢朝小厮所在的廂房走去,目視前方,不敢将視線分給樓下一絲一毫。

“這樓可真高……”溫知藝側身貼着牆緩緩移動,瞥了一眼挑空的樓下,高得令人有些腿軟,她心中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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