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怎的還沒人來救救我!”小厮嚎叫聲愈來愈大,略有些刺耳。
溫知藝站在廂房前,急得擡腿一腳踢開房門,随即粉塵撲面而來,一如方才在地窖那般,如此想來她應當是找對地方了。那群傩面人仗着有粉塵,讓人不敢輕易點燃火折子,便在此胡作非為!
未等她伸手将蒙在眼前的粉塵扇開,隻聽小厮馬不停蹄朝她喊道,夾雜着幾句哀聲。
“大人您可算來了,小的就知道您與那位郎君并不簡單!快快将小的解綁了罷,小的帶您去找宜春酒。大人快救救小的,救救豐山酒莊!”
小厮不停嚎叫,語速飛快,也不論自己說了甚,隻顧朝着溫知藝求救。
眼前霧氣粉塵漸漸消散開,溫知藝看清房中布局,隻見小厮雙手雙腳皆被捆着,整個人彎成大蝦在地上扭動,正努力仰面使力扯着嗓子朝她呼叫。在其身旁則是幾張桌椅,如方才那間廂房一般,然而此地并無宜春酒的痕迹。
“别嚎了!”溫知藝快步上前,蹲下身解開繩子,啧地一聲朝小厮說道,“再嚎大聲些我倆誰也逃不掉。且這宜春酒……我已搬來救兵,你不必慌張。”
聽聞此話,小厮霧蒙蒙的眼中蓦地一亮,直勾勾地看着溫知藝,沾染塵埃的臉瞧不出方才的絕望,他心中升起一絲希冀,試探着開口。
“大人……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溫知藝點點頭,欲要含糊敷衍過去,餘光瞥見門邊小小身影出現,她扭頭朝着外面笑道:“救兵不正在這兒麼?”
小厮哎喲兩句,捂着屁股坐起身,順着視線擡眼看去,待他看清門邊處那隻虎斑狸奴,面色逐漸疑惑不解,原先燃起的希望頓時消散,他再次哀嚎:“大人您的救兵靠譜麼?”
話落,蹲坐在地上的狸奴蓦地直起後腿,朝着小厮發出嗚嗚的聲音。見狀,小厮讪讪笑着,不停點頭示意狸奴莫氣。
正在溫知藝帶着小厮與狸奴轉身離開廂房時,隻聽身後“砰”地一聲,空氣中頓時升起陣陣粉塵煙霧,嗆得二人彎腰直咳,耳邊不知是何物滾落在地,連帶着幾聲“噼啪”聲,隻聞其聲卻看不清眼前景象。
“溫大人應當是把在下忘了。”來人語調含笑,聲音溫潤,如甘冽清泉。
是謝卿宴!
溫知藝瞪大眼睛,面露喜色,蓦地扭頭朝後看去。隻見飄飄煙塵中,牆上被人破開一個大洞,房内不少石塊滾落在地,大小不一,形狀各異。
少年支起一條腿坐在洞口,側身倚着斷裂的牆面,瞧見溫知藝轉身,他嘴角噙着擡眼看她,眸中點點星光。
“溫大人‘分割戰場’這一招可真厲害,比在下單獨行動要強上不少。”謝卿宴收起長腿,拍拍衣袖上的塵埃,慢慢站起身,徑直朝溫知藝走來,眼神卻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笑意更甚。
聽聞,溫知藝笑笑并不開口。所謂分割戰場,便是她與他商量如何在那群人眼底下找到宜春酒之時提出來的,即兵分兩路,謝卿宴負責引誘那群人,而她則是暗中尋酒。瞧這陣勢,謝卿宴應當是把“攔路虎”解決了,隻剩下宜春酒……
小厮左右看了看二人,主動開口道:“小的這就帶兩位大人去存放宜春酒的地方!”
溫知藝望着謝卿宴,後者立在房中,身軀颀長挺拔,看着她的眼眸中滿是溫潤。不知何時二人默契漸佳,已能并肩前行。
頭頂夜空中燦星皎潔,月影光暈映照樓閣,不複方才陰暗。圓弧走廊間,一道人影高大挺秀,在其身旁的少女背影清麗,亭亭玉立。
二人身前,小小黑影蹦跳着,兩人一貓朝樓閣外款款走去,餘下飄逸衣袖。
*
“主上。”
昏暗房中,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朝着堂上抱拳,面露寒色,冷聲開口。
堂前,玄色衣擺晃動一瞬,其上金絲纏線刺繡圖案頗為惹眼,此刻卻無人敢直視,房内寂靜無聲。玄衣人朝前邁出一步,烏皮六合靴^踩在地上,無聲無息。
“主上,是屬下無能,還是讓他們逃出來了。”男子低聲下氣,語氣帶着幾分惱怒與不屑,面上卻展露憂色,生怕玄衣人會對他做出何事。
心驚間,玄衣人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不帶任何語氣:“下一次,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話語冰涼,官服男子聽聞,即刻跪地求饒,寬厚的肩背在玄衣人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顯示出其惶恐的内心。
“我要讓他們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