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正在聊天一家三口被迫和一個又一個迎上來的人寒暄。

這些人也不聊什麼有用的，就是閑聊，這裡扯幾句那裡說兩句的，但眼神總假裝不經意地往祁玉身上看。

被當成猴子輪番圍觀的當事人皺了皺眉頭。

祁玉輕輕從背後拉了下母親的袖擺，“媽媽，我出去透透氣。”

“早點回來，别跑太遠乖乖。”

祁玉乖乖點頭，“知道了。”

這種宴會對他真的是一種折磨。

雖說以前也經常出席這種場合，祁玉早就練就了得體的社交技巧和本領，得以很娴熟地和任何宴會上的人寒暄，但這并不妨礙他還是很難習慣這種社交模式。

總是莫名其妙就變成宴會上的焦點。

并不是說他對此會不自在或者什麼，隻是很累而已。

要維持好自己的形象，不能給祁家丢臉，不能讓人感覺不适...

總是條條框框的。

祁玉在小花園的角落蹲下來，雙手環抱着膝蓋，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什麼時候才結束哇。

“小王子？你在這裡呀。”

祁玉擡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沈嘉澤的身影。

沈嘉澤今天也算是盛裝打扮了。

他穿了身淺色的西裝，一個很難駕馭的顔色，但他對這個顔色和款式消化的很好，不僅沒有不倫不類，反而看着像個溫文爾雅的紳士。

紳士毫不在乎自己的皮鞋，一腳踩進了小花園，學着祁玉的樣子蹲下抱着膝蓋。

祁玉看着沈嘉澤與自己逐漸接近的海拔，擠了個笑容出來：“生日快樂！”

“呃...謝謝？小王子是今天除了父母第一個祝福我的人。”

“是嗎？你為什麼出來了？”祁玉問。

因為找了一圈沒找到你。

沈嘉澤說：“想出來透透氣。小王子呢？怎麼一個人蹲在這裡。”

“我想休息一下，”祁玉有點苦惱地撅了撅嘴，“大家怎麼都來找我說話？”

“因為你是小王子啊。”

沈嘉澤笑着按了按祁玉的腦袋，“誰不想和小王子說話呢？”

沈嘉澤陪着祁玉安靜地蹲了一會兒，什麼話都沒說。

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逐漸接近，漸漸合二為一。

習慣了草坪上草葉的泥土氣息後，祁玉開始逐漸聞到身邊人的氣味。

——是他送給沈嘉澤的生日禮物。

那瓶香水。

前調是有點輕浮的果香，像是班裡那個總愛調皮搗蛋的男孩不小心逗哭你時手忙腳亂地賠禮塞進你手心的柑橘香氣；果香淡去後，随之而來的是被起初輕浮的香氣掩蓋的木質香調，并不是傳統那樣沉穩性感的木香，而是更接近冬天第一場雪後，初雪細細密密落在枝幹，掩映出的若有若無的香氣；最後隻剩下淡淡的雪味，有些若有若無凜冽的、冰冷的淡香。

那是和祁玉印象中的沈嘉澤很像的味道。

看似輕浮熱情，實則比誰都要冷淡。

沈嘉澤替祁玉掃了掃肩頭不存在的落葉。

“小王子累了嗎？不然我們私奔吧。”

他開玩笑這麼說着，熟悉的上揚着的輕佻語氣，眼裡卻有些和輕佻截然相反的情緒隐約沉澱着，看不真切。

祁玉瞪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

怎麼這麼可愛？

縮起來小小一團，累了也不和别人抱怨，就像個蘑菇一樣自己在角落郁悶地充能。

沈嘉澤沒忍住，又揉了一把祁玉手感頗好的腦袋，“因為我不忍心小王子受委屈啦。今天壽星最大，怎麼樣，要不要聽大壽星的？”

沈嘉澤聽起來居然像認真的，祁玉想到。

不過這人能找出這種借口耍寶也要安慰他，他已經很開心啦。

祁玉搖搖頭，“算啦，我們回去吧？”

“還要有很多人和你說生日快樂才行。”

沈嘉澤看着居然還有點委屈。

“好吧。”他這麼委委屈屈地答應道。

兩人相攜回去。

剛進門就看到沈父正在和哪個合作夥伴寒暄，對方帶了自家年齡相仿的千金。不隻是談到什麼話題，女孩的白皙的臉蛋上飛上兩抹紅暈，看着很是嬌羞。

沈嘉澤就聽見自家親爹37℃的嘴吐出一句不帶溫度的話：“好哇，嘉澤也是到年紀了，你們小輩合該多接觸接觸，合得來的話關系能更進一步也未可知啊。”

沈嘉澤：？

下一秒，他崩潰喊出聲：“爸！我有喜歡的人了！”

全場都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