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動動嘴唇,就想起染绯和被染绯折斷過的手指,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向導看向馬車外空無一人的道路:“生村的大門始終緊閉,還沒聽說過它什麼時候開啟。等下你們進不去,錢不退給你們的啊,先說好了。”
陳蕙兒:“是是是,你隻負責帶路,要進去,我們自己想辦法。”
實際上,完全不用他們想辦法。
馬兒止蹄,人們下車,一擡眼,就看見“打開”的生村大門。
說是打開,貼又不貼。
據向導所說,村子的入口有一扇沉重的木門,木門上面是厚重的銅制花紋,包裹住整扇門,堅不可摧。隻要沒從裡面打開,就無法強行進入。
可現在,這扇無法打開的門,兩扇門正中間被什麼人切出了一個普通房門大小的方形。
兩扇門各缺了一部分,從中間剛好可以通行。
切口很新,不像門其他部位有灰塵泥土覆蓋,幹幹淨淨的,應該是最近破壞的。
稍一推測,估計就是昨天夜裡到今天他們抵達生村之前發生的事,畢竟,生村的人不至于那麼差勁,幾日都發現不了敞開的門。
石川柏走上前用手感受大門的厚度,比他兩個手掌連起來的長度還厚,沒有點功夫在身的人,正常推門都推不動。
陳蕙兒呆住了,幸好沒把嗤笑的話說出口,她也沒有見過比生村還大的“怪物”。
這樣厚到令人震驚的門,守住的秘密也該是駭人聽聞的。
石川柏心裡更好奇,到底是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将厚如銅牆鐵壁的大門暴力破開。
這世上,真的有那般強悍的人麼?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一個人,一個傳奇。
鳴墨學院院長蕭玄庭,今天好像就被弟子們發現,不在客棧裡了。
這個門上的“門”,會是蕭院長的手筆麼。
“大師兄,我讓向導駕車先回去了。”陳蕙兒說。
石川柏點頭,他們早就做好了在生村好好探尋一番的準備。不找到章柳與染绯,他們不會回去。
詭異的、大敞的門,迎來了今日的第二波客人。
此時是正午。
荒沙鎮的太陽可比皇城、鳴墨學院的太陽毒多了,十分不客氣地烤着這群外來人。汗從毛孔裡冒出來,還沒有流下,就被烤幹成鹽粒,挂在皮膚上。
陳蕙兒臉上又幹又痛又癢,一搓就是一把鹽粒子。陳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等苦,她家拉磨的驢的待遇都比她現在好。走着走着,就走不動了。
奚南星瞥到陳蕙兒漲紅的臉色,拍拍石川柏,比劃說陳蕙兒快死了。
石川柏瞪了一眼胡咧咧的師弟,給陳蕙兒找了個陰涼位置。陳蕙兒先休息休息,等他們把路都探的差不多,太陽即将落山之時,他們三個再一塊行動。
“好,聽大師兄的。”陳蕙兒感激道。
生村的大門和圍牆周圍沒什麼景物。三層樓那麼高的圍牆附近,寸草不生,甚至連塊石頭都沒有,隻有平平整整的、幹幹淨淨的地。
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才遇見這塊陰涼。
不得不說,生村是真富裕。大約百丈遠的距離,平整幹淨的地面就變換樣子,變成了整齊有序的街道,青石闆鋪成,淡淡的雅,竟有種江南水鄉的韻味。
錯綜複雜的街道兩側種滿了綠植和花卉,花香四溢,給人一種甯靜祥和的感覺。
要知道,他們所在的是天權國的荒沙鎮,這是個常年幹旱的風沙之地,得有多大的财力,才能維護這些本該在不缺水地區生長的綠植與花卉。
陳蕙兒背靠一棵大樹,坐在地上,面朝大門的方向。這樣,樹幹能擋住她的身影,隻要别人不刻意往外走,就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是,平常是不會刻意往外走。
“今天怎麼這麼熱?”
“不太對吧,咱們生村才不會跟外面那群窮鬼一個溫度。”
說着不對的兩個人,站在街道起點,向大門方向眺望。
由于看到的場面過于離譜,超出了她們的想象範圍,于是這兩位女子對視一眼,一起往外走。
又走了一段距離,确定了。
大門失守了。
兩人頓時吓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地往回跑,誰料一轉身,就看見同樣大驚失色準備逃跑的陌生面孔。
雙方視線相交,同時爆發出“啊——”的尖叫。
尖叫引來了許多人,而這許多人裡,不包括石川柏和奚南星。
來的全是生村的人,一半以上是五大三粗的壯漢,看起來兇神惡煞,應該是打手一類的。
還有一小部分是女子,與那兩個發現生村大門上開了小門的女子做同樣打扮,頭戴鮮豔頭巾,邊緣墜有類似流蘇或珠子的東西,她們站在那裡竊竊私語的時候,頭巾下邊緣的裝飾品發出的聲音,蓋過了她們的議論聲。
陳蕙兒沒來得及聽清她們說什麼,就被一棍子打在腦後,短暫地疼了一會兒,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