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餐飯，還是由小桃來喂。

“返鄉未歸”的小桃，在蘇輕辭奪門而出之後沒多久，就探頭探腦地在房門口張望。

染绯發現她，開心地喊她進來。

小桃沒發現主上的蹤迹，松了口氣走到染绯身邊。

她掏出一隻小鳥給染绯，從頭至尾有手指兩節那麼長，不算大，薄薄的陶瓷質感。小鳥尾巴長長飛出去，像一截吸管。

染绯手不方便動，便讓小桃将小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她彎腰附身去看。

“這是什麼？”

小桃神秘兮兮地捏出一個白色的、圓圓的小球，擺在瓷小鳥旁邊。

小桃解釋道：“這是我們家鄉的特産，鳥和蛋是一對兒，無論相隔多遠，隻要往小鳥尾巴裡吹一口氣，鳥蛋就會随之震動。”

染绯低頭，嘴唇抿住鳥尾管，依言往裡吹氣。

旁邊小小的白色球體果然開始顫動。她吹得越起勁，鳥蛋的顫動也變得越明顯。

染绯問小桃：“這東西叫什麼名字？”

小桃答：“全名是鸾鳳和鳴哨，我們家鄉人都管它叫鳥哨。”她收起鳥哨，放在染绯的梳妝台抽屜内，補充道，“雖然這鳥哨不能感應出位置遠近，且不認主，誰都能吹響，比不得那些專門鍛造的通訊法器，但挺好玩兒的。”

“我很喜歡，謝謝小桃。”

小桃伺候完餐食回到後廚，管家得到消息，向蘇輕辭彙報。

蘇輕辭一字不落地聽完，然後反問管家：“我要你說了麼？關于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管家：……不想知道也沒見你少聽。

管家颔首道：“是老仆多嘴，望主上原諒。小桃送染姑娘鸾鳳和鳴哨的事，雖然還沒講，但老仆也不應當告訴主上。”

蘇輕辭翻書的手頓住，滿不在乎地道：“說都說了，也不差這點。”

——鸾鳳和鳴，象征着夫妻和諧相處，幸福美滿。一個哨子取這個名字，有何居心？小桃為何要送給染绯？

管家連連搖頭：“主上不在意的事，都是廢話，老仆不應該說。”

“你說，别憋壞了身子。”蘇輕辭幹脆合上書，擡眼看着管家，“你憋壞了身子，我又得另尋管家，重新磨合，費時費力。”

管家埋頭扯了扯嘴角。到底誰會被憋壞身體？反正他一個情緒穩定的老頭子，沒什麼好憋着的。

管家轉述小桃對家鄉特産“鸾鳳和鳴哨”的介紹，最後提到染绯将鳥哨收進了梳妝台，狀似無意地随口說：“也不知道染姑娘打算送給誰。”

“送給誰？”蘇輕辭挑出管家話裡的重點。

“對呀，這鳥哨乃是一對，一人保管鳥，一人保管蛋，這樣才能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嘛。”

蘇輕辭不說話了，又翻開已經看過許多遍、内容都能背下來的書，從某一頁第一行讀起。

管家離開前突兀地提了嘴：“主上，染姑娘的鳥哨，應該會送給您吧。”

他說完就溜了，連衣角都沒在蘇輕辭房間内多停留。

蘇輕辭合上書。

他可不認為染绯的鸾鳳和鳴哨會送給他。小桃隻給染绯送了一對哨子，光是這座宅子裡的人，都不夠染绯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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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忙于研究丹經，混沌九花僅剩四朵，一朵能煉出一顆丹藥。

千年的天地精華，全凝結于這幾朵花，他一個錯手，就會讓千年的積攢煙消雲散。

十五面臨的困難不可謂不巨大，壓力疊加病痛，他整個人幾乎喘不過氣。

門忽然被推開，十五轉頭看去，起身行禮：“主上。”

蘇輕辭擺手，示意十五坐下。

十五不坐，仍站在丹經和盛放靈藥的玉盒前。

蘇輕辭拿起丹經，一目十行地過了一遍混沌九花煉丹的方子，問：“遇到難事了？”

十五說：“沒有。隻是靈藥珍貴，屬下想盡量準備周全再開始。”

蘇輕辭望着十五飄忽的眼神，聲音冷靜而理性：“世上沒有萬全的準備。難道你要等不可能的結果出現，才能開始麼？”

十五眼神瞬間堅定，說：“明日我便開爐煉丹。”

蘇輕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以作回應，明明事情說完了，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十五疑惑地問：“主上可還有事？”

“沒有。”蘇輕辭起身準備離開十五房間，臨近門口，突然折返回來複又坐下。

十五這回确認主上有事。

他十分有眼色地關嚴門窗，設下隔音屏障，才對蘇輕辭道：“主上請放心講。”

蘇輕辭似乎被十五謹慎的舉動哽住，看向他，一時沒有開口。

蘇輕辭半天才問：“她的精神力，能通過皮膚接觸傳給我，我所感受到的，也能反過去傳給她麼？”

十五擰眉：“主上這樣問，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蘇輕辭想了想，“還沒确定。”

十五不知自己該不該松口氣。

“染姑娘沒說什麼，主上的感受應該不會過渡給她。”

蘇輕辭：“可她被裴雪心所傷，把精神力讓渡給我之後，完全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我喚不醒她。”

原來還發生了這種事！十五急忙問：“最後染姑娘是怎麼醒來的？”

染绯醒來的時候，隻有十六在陪她，據十六所說，“她自己就醒了”。